返回第3章生离即死别(1 / 2)夜无殇首页

夜里,夏浅歌无奈向无殇吐露出她的身世,并要她无论如何也要入三生狱,去依附那同父异母未曾谋面的长姐,那根本不容人回绝的神情,让无殇说不出的煎熬。

活了一十三年,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而她唤了十三年的爹爹,竟不是她真正的父亲,而与阿娘一般赐她血肉之人,也是一个早已身亡的陌生人。

“阿娘,无殇怕,您随我一起走吧。”

夏浅歌笑笑,便是那楚婉卿心宽如海,能做到不迁怒不怨憎,也绝不可能会庇护于她,她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死结。

“傻无殇,有什么好怕的,楚姑娘与你一脉相承,你过去,必能享尽荣华,学到一身的绝世功法,世上亦不会有人再能欺负你了,阿娘身子弱不便远行,你爹爹要照顾我,趁此机会,你去外面见识见识吧,若在外面过的实在不快乐,再回来就是了。”

……………

夜色已深,营帐之内,云锦书同样辗转无眠。

想起白天的情形,她有些心疼无殇,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离家远行,与一群陌生之人,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地绝宫余孽躲在边陲一座荒野小村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不胫而走,云殇如果继续留在此处,只会是死路一条,而以主人现在的状态,还能再撑多少年谁都不知,一旦主人身故,楚家便将失去传承。

所以带走无殇,既是为了保护无殇的性命,也是因为现在的楚家需要无殇。

她走出营帐,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星空,盛夏的星空总是很美,然而不远处的赵家,却在做着一场生离死别。

是的,生离死别。

今晚之后,无殇再也回不来,夏浅歌与赵天成也逃不过复仇者们的刀剑。

“沫然,你喝得够多了。”

望着躺在树上怀抱酒坛的君沫然,云锦书幽幽一叹,无尽惆怅油然而生。

“我恨!”

树上那人合眼假寐,略带醉意的语气格外低沉,怨念却依旧浓烈。

“我知道,可天意如此,半点由不得人。”

“若不是夏浅歌,楚家怎会一夜灭门?可现在,她却凭借为阁主诞下一个女儿,轻易就逃脱了惩罚,可怜主人这十三年来为报血海深仇,将身子耗得个油尽灯枯!”

思及过往,云锦书也不禁心神大震,一时间悲从中来。

“这些年来,我们一起辗转生死,看尽世间多少的身不由己?当年是夏浅歌毁了紫钧阁,可她那时也为了救我们拼尽了一身修为,更替主人承受了化骨草之毒不是吗?十三年来,她一直过得生不如死。你要知道,主人选择接回无殇,便已经是放下了。”

君沫然心绪如潮,“主人向来为全大局,宁愿自苦,可是那丫头不配继承老阁主衣钵,更不配接掌三生狱,我愿遵主人之命行事,却绝不会认可她的身份。”

见无法说服她,云锦书摇头叹息,无奈地走开,听着那小院里隐隐约约的悲泣声,两人心事万千,皆难释怀。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鸡鸣,夜色不知不觉地退去,天边显出了几分鱼肚白。

夏浅歌亲自服侍无殇洗漱,万分用心的做了一餐羹饭,亲眼看着她吃下肚去,再替她收拾行囊,恨不得将这一辈子要用到的东西都替她收拾妥当。

可是转念一想,无殇到了那里,自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喝不尽的玉液琼浆,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哪里还会有什么短少呢?

一件件的填满,又一件件的拿出去,百般纠结,万种揪心,思过来想过去,最终还是、把深埋地底的天妖剑取了出来。

“这把剑,叫悔罪。”

她一生造下太多杀孽,活到如今的年岁,没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能留给女儿,但愿她的女儿以此剑防身之余,亦能时刻警醒自己。

莫要步她的后尘。

无殇沉默着接过剑与行囊,在门外叩下三记响头,便随云锦书她们踏上了未知的远方,出村的路上,一次也不敢回头。

无殇骑在马背上,任由弟子牵行着,整个人浑浑噩噩,也不知这一路经过了哪里,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已经走了整整一天。

而这一天里,她滴水未沾。

云锦书怕她身子吃不消,便不准君沫然继续赶路的提议,令人就地扎了营。

无殇翻身下马,便一个人躲进了林子,藏在一棵大树背后,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幽咽的哭出声来。

云锦书提着水壶与糕点,小心地跟在身后,却只静默地守在远处,由她一人在这林中尽情地发泄。

天越来越黑,林中寒气渐起,怕她受凉,待她情绪平稳了些,云锦书便往这边走来。

“无殇小姐,喝杯水润一润吧。”

她斟了一杯茶水递给无殇,又将一方锦帕托着几块糕点,小心的送到无殇面前。

“我不饿。”

无殇抬手打翻,决绝地背过身去,先前在清水镇她赠药给自己,她只当她是好人,却不想这人竟害她有家归不得,心中一时对她厌恶至极。

“你和那个疯女人,不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你二人根本是一丘之貉!”

尽管她态度恶劣,云锦书也并不介意,语重心长道:“小姐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可是吃不消的,你纵是对我有再多不满,也不该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叫你阿娘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啊。”

一听她提起阿娘,无殇便不由自主的软下心肠,眼泪簌簌的落下。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无殇睁着一双泪眼,疑惑的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