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凝儿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却不见她在夜半无人之时,也时常会疼得掉下几滴眼泪。
桃娘收回思绪,转身进入作坊,提了半桶水出来,把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
“照顾你们这么久,说不定往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桃娘忽然感觉到什么,卷起一边袖子。
在她左手臂弯处有一颗白色珠子被红绳穿着,散发着淡淡微光。
“奇怪,这避邪珠往日里平平无奇,今日怎的亮了?”
桃娘六岁那年,一位精通卦象的老仙师登门,说她命里有一大劫,故此给了这枚珠子,随后对她说道:“贫道已将你眉间花印隐去,再赠你避邪珠傍身,切忌随身携带左右,万不可现于人前,好自为之。”
说来也奇怪,最近这段时间,这珠子一取下,花印就会重现,还会改变几分容貌……
“劫难,说的是这病吧。”桃娘喃喃说着,正准备回房,却忽然发现桃树下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男子一袭青衣,背对桃娘,仰头赏花。
孟青衣?不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面对桃娘的质问,男子充耳不闻,一手在前,一手负后,就仿佛是在自家庭院赏花一般。
桃娘当即有些羞脑:“喂,老娘我跟你说话呢,当耳边风了吗?!”
“我闻花香而来。”
……
卢阳城,城主府厅内
“这是这届三春会各地的主要参会人员,已统计出来了,还请姜长老过目。”
说话的中年男子是城主汪易,在他对面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名叫姜穆,灰衣道袍,长剑负后。
面对这名老者,身为城主的他却一脸恭敬,丝毫不敢怠慢。
“放着吧。”
淡淡茶香缭绕,姜穆正值打坐,等了片刻,这才斯条慢理地拿起名册翻阅。
汪易拱手道:“这次问心城来的人远远超出预估,是否为他们多安排栖所?”
“那些个大大咧咧的江湖人,除了几个代表,其余人随便安排家客栈就行了。这次重点依旧是稀云城,近些年散修如雨后春笋,又多了不少,能壮我道家门户固然是好,但身份来历要确认无误!”
“长老所言极是。”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姜穆把名册放回桌上,顿了顿,“这次蓝家那边供了多少?”
“天甘醴五百坛,神仙醉五十坛,专门为盛会准备。”
“不错,天泽台上,多出来的名额就留给他们吧!”
汪易迟疑了一下,“姜长老,如此是否欠妥?蓝家近年来为垄断酒市,威逼利诱,用尽卑劣手段。”
“商家利益之争,立足根本,你就是太在意这些了。卢阳城乃我道家门庭,凡事当以大局为重!”
姜穆挥手让汪易离开,手指敲打着扶手,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怎么我一来,又见你一副苦恼的样子?”
厅中光线一暗,一灰衣道士不知何时现身门口,缓缓走了进来。黑发黑须,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仙气,倒像个算卦的江湖骗子。
姜穆轻哼了一声,“陆星游陆师弟,三春会在即,不去守着你的观星台,来我这里作甚?”
“自是来为师兄排忧解惑。”
“你倒是说来听听。”
“师兄所惑,系于一人。”陆星游摇了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当年师父设法掩去她眉间花印,又以无相珠随她傍身,谎称是避邪珠,怎料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个身陨道消的下场。”
“千年因果,轮回转世,那又如何?事关仙上大劫,无论如何,都决不可让她上天泽台!”姜穆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区区一个转世凡人,翻手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