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和莫明很快解开了对滚滚的五花大绑,而星鲸已经被莫明制服在一旁昏迷不醒。
滚滚坐着沉默良久,他的耳朵还在疼,思绪却像是打结的麻绳无限纠缠。
他向陈欢和莫明以当事人的视角转述了一遍他的记忆。很显然,星鲸对他的敌意不是没有理由的,相反,这是他应得的。
滚滚不知道父亲那时候还是不是个好人,非要说的话可能还得怪他,毕竟父亲的出发点是为了他。
他是受益者,怎么能站在道德卫士的角度居高临下地审判别人呢。
梦的功能仍然是一个活跃的研究领域,目前有几种理论试图解释梦的作用,认为梦有助于记忆整合、情绪调节、问题解决和创造力发展。
人是不能失去梦的。
可星鲸不是也需要寄生在别人梦里吗?为什么一定要切断它的翅膀,不让它离开?
这分明是囚禁。父亲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滚滚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那段白色记忆的零星片段总是孤独痛苦的,在大脑保护机制下被掩盖。
像是一张旧涂鸦被埋在了一间资料堆积如山的档案室里。
只觉得他当时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病了好久好久,一直有人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实验分析,抽验整疗。
后来他好像就治好病了,过上了平稳幸福的生活。
滚滚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了,整个过程都太快太突然了,从伽星毁灭开始,一切都导向未知危险的加速前进。
能够给他解答一切困惑的父亲却不在身边。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滚滚低着头沮丧地说,该怎么办才能让星鲸重新接受他呢。
就算去磕头道歉,迟到了13年之久,应该也是收效甚微了。
被打晕了的星鲸看上去要安静很多,仔细看,除了体型,其他的就和小时候长得如出一辙。
仔细算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女孩子总是心思敏感些,对待黯然神伤的朋友总是有更多关怀和温柔。
“至少你帮他干掉了它的天敌。”陈欢安慰道,“看看它身上,全是伤口,肯定是那个鱼鳞人干的。你现在也算是为它做了好事。”
“你以后可以帮它多赶走一些那种怪物。”陈欢说。心里想着虽然不一定能让星鲸重新接受滚滚,但至少能让他好受些。
莫明点点头,罕见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合上书淡淡地看着滚滚,这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关心了。
滚滚也觉得确实如此,之后他会继续跟进对星鲸了解的深入,帮助它恢复翅膀。有朝一日,也许他能找到失踪的父亲,得知事情的真相。
滚滚在尚未苏醒的星鲸身旁放下身上最后几片星幻族鳞片,对陈欢和莫明表达真心感谢。
不久,室内云雾缭绕,三人不见踪影。
星鲸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显然已经清醒了很久。它的目光放在那几片黑色鱼鳞上,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它没有用尾巴甩开鳞片,只是微微翻身,重新没入池底,水面偶尔冒出一两个气泡。
小小的气泡在墨绿色的塑料瓶里咕噜咕噜地膨胀然后破裂,瓶身蒙上一层水雾,看上去冰冰凉凉的。莫明仰头将雪碧灌上一大口。
“唔,还在想昨天的事?”莫明觑了一眼滚滚含糊不清地问。
滚滚趴在书桌上无精打采地点头,眼底深深的黑眼圈无声诉说着他的疲惫。“你精神可真好。”
看看陈欢,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头顶两撮头发微微翘起迎风摇晃。
他睡不着,脑子里还在循环昨晚的经历。虽然得不到任何答案,甚至连个明确的猜测都没有,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我看你不如先想想下午的考试。”莫明随手翻起陈欢的数学笔记说。
今天是星期六。
瑞城中学每周上课六天,周一至周五属于正常上课,六门主课掺杂一些副课和自习课。
而周六则显得较为特殊,上午五节课加上下午第一节课,按语数英政史地顺序排列。下午剩下两节课则用来考试,俗称周测。
本周正好轮到数学。作为文科生一生之敌的数学,每次考试往往能将整个班杀的片甲不留,无一生还,是文科生最头疼的科目。
抬眼望去,班上多的是埋头复习数学笔记以求临时抱佛脚的同学。
连三三两两去学校超市买零食的人都少了很多,即使是平常最喜欢下课到走廊呼朋唤友聊天嬉闹的李芙蓉,都一边苦着脸,一边不情愿地翻书做题。
至于李芙蓉同桌的陈欢,她睡得好香。好像还正做着什么美梦,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滚滚看着看着,感觉自己好像也有点困了。
考试是不在乎同学们喜欢或者不喜欢的,该来的总会来。
滚滚提笔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将150分牢牢把握。
至于多出来的时间,他选择偷偷背英语单词。
表面上看,滚滚就像是在盯着数学卷子发呆。实际上,通过波向交流机,他在听卡卡播报的英语发音,默默记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