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们要去哪里?”5岁的滚滚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眺望着远方漫天繁星,他靠在纸船边,好奇地用手鞠着海水问道。
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青年声音,如谦谦君子,使人顿感如沐春风。“滚滚,爸爸带你去认识一个新朋友。”
塔里坞站得很直,一轮明月悬在天边,洒下清辉月影,他独自立在船头。
如果光从背影看,一头黑色柔顺长发披散着沿肩而下,丝丝缕缕地无声蜿蜒,一直垂到膝弯,在黑夜中温润,一定会让人觉得那是位温柔清丽的江南女子。
然而当他转身,线条明朗的五官并没有半分女气,只是眉梢藏秀气,眼底露温柔,看向人时总体现着无限关爱,使人并不觉得具有攻击性,反而兼具一种包容。
他是伽星年轻一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一手跟进时空溯游技术工程,也是伽星科学研究所最年轻的院长。
“这里和我们家真像,也有大海小岛和房子。可是一定要晚上去拜访人家吗?他不会睡着了吧?”滚滚用手撑着脸问,爸爸不是说晚上去别人家拜访是不礼貌的吗?
而且还要背一个重重的机械书包。滚滚想。他都快背不动了。
但他是乖乖小孩,爸爸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小一个书包而已,他还能行。
塔里坞看着眼前他一手带大的乖巧孩子,想到现在正在进行的、以后将会发生的一切,神色复杂。
他撑着船篙点开水面,进一步向岸边驶去。
“它不会睡着的,是我们睡着了,我们现在在梦里。”塔里坞解释道。“它是星鲸,一种传说中在梦里栖居的生物。”
“什么是梦?我只听说过,大家好像都会做梦,但是我还没有做过梦。”滚滚问道。
塔里坞说:“梦是睡眠过程中大脑的一种自然现象,具有很多功能,同时包含各种情景、情感和感觉,它们可能是现实的反映,也可能是无意识思维的产物。”
滚滚似懂非懂地点头。
“大家都是会做梦的,滚滚你没办法做梦,爸爸带你去解决这个问题。”塔里坞说道。
“我不明白。”滚滚说。但是塔里坞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了。
不久,他就见到了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那时它还很小,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在空中漂浮着甩尾巴,背上有对透明翅膀,豆粒大的小眼睛圆溜溜的。
“最近我们在你的梦里投放了这种全星际几乎已经灭绝的生物,这应该是全星际最后一只星鲸。”塔里坞牵着滚滚的手说道,他的长发拂过滚滚面颊,有点痒。
滚滚点点头问:“是昨天抽血之后注入的吗?还是前天那场手术?”还是大前天的器械植入?嗯,其他的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塔里坞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回想起昨天的抽血一阵心疼。
这孩子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度过,经历着各式各样的手术,为了保证效果,他们甚至只同意局部麻醉或者只是少量麻醉。
当滚滚在手术途中醒过来时,看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各个身体器官被操纵人员摆弄时,他总是懂事地继续装睡。
昨天哪里是抽血,分明是奔着要命去的。800ml已经占到正常成年人血容量的六分之一,他还是个孩子。
即使如此,滚滚仍旧是脸色苍白地咬牙坚持着。
“没事的滚滚,这个你不痛。你上去抱抱它就好。在抱它之前,你可以多跟它玩会儿,爸爸就在外面。”塔里坞对只到他腰部的滚滚说道。
这孩子成天际被关在实验室里,只能偶尔在周边放风,没有朋友,除了他也没有人可以交流。
“真的吗?”滚滚的大眼睛里顿时迸发出惊喜的神采,像极了摇尾巴的开心小狗。
塔里坞点点头,贴心地从房间出去关好门,给滚滚和他的新朋友一点独处的空间。
滚滚忍不住凑到星鲸面前,想摸摸它又不好意思,只能自言自语地自我介绍。
“星鲸你好,我是滚斯福,刚刚那个是我爸爸。他是大科学家,非常厉害的。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爸爸说我生病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一直在接受治疗。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做梦,不知道做的好不好……”
“我没有朋友,那些给我做手术的叔叔阿姨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唔,可能是我不太招人喜欢吧,可是爸爸总是说我很好嘿嘿。我能不能跟你交朋友啊?”
星鲸总是在空中打着圈转,不然就是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滚滚也不知道它听没听,但是有人陪着他就已经很好了,他很高兴。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啦?”滚滚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说道,“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可以跟我说。”
星鲸提起嗓子叫了几声,这是它们独有的语言,滚滚听不懂。他皱着眉嘟囔起来:“哎呀,你说的话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