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73.隐居番外(下)(1 / 2)乱世情缘首页

虽然心中发誓一定要查清楚儿子高恪死亡的真相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实际查起来还是比冯小怜想象中的还要难上许多。

费尽心思地查了将近两个月,冯小怜才堪堪从一名来自陈国的宫外医师口中得知,小高恪死亡前后的情形有些像中了某种毒后显现出来的迹象,而那种毒、药却是来自苗疆。

苗疆这对于冯小怜来说,是一个相对陌生的词。

从小长在北地的冯小怜对于那名医师所说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堂堂的北国皇子竟然可能是死于来自南国的?

她瞪向那个男人,威吓道:“你知道对我妄言是什么后果吗?”

男人吓得连忙跪下:“淑妃娘娘小人说的千真万确!中牵机者的迹象,确实与二皇子的症状非常相似!”

冯小怜的心霎时凉了几分她试探性地问:“如果让你验尸,你能验出是否中了牵机吗?”

此话更是把男人吓得浑身战栗汗流浃背:“小人才疏学浅中牵机者的案例又极少小人没把握验出牵机!”

冯小怜却道:“你是怕被追究擅动皇族遗体的罪责吧?”

男人一惊,然后拼命向冯小怜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小人的确是有这份担心,但小人没把握验毒也是实话啊!”

此言一出冯小怜的神情一下子冷下来沉默地盯着瑟瑟发抖的男人。

所幸这个时候的冯小怜心中尚有良善。

因此在沉默了良久后,她最终还是选择放过了这个无辜的医师:“你出宫去吧。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本宫见到你。”

男人感激涕零地叩首谢恩,随后连滚带爬地跟着原先带路的人离开冯小怜寝宫。

冯小怜原本以为,线索会就此中断,却不料穆皇后会在几日后遣人请她前往乾凤宫。

可到了乾凤宫,穆皇后却让她待在内殿里的偏室,还让宫人守着她。

冯小怜不解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淑妃如果想知道二皇子夭折的真相,就乖乖呆在这里。”

冯小怜心中大震,又见穆宁雪是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她只能遵照她的要求,安静待在偏室中。

没过一会儿,下一个人便到了乾凤宫,而那个人的声音,冯小怜也很熟悉。

那是陆令萱的声音。

很快,穆皇后和陆令萱就将话题转到了穆提婆身上。

高恪夭折后,皇帝迁怒穆提婆,将其明升暗降,虽然将其升为了从二品金紫光禄大夫,但也免去了他的侍中一职,等于再次剥夺了他的宰执大权。

可陆令萱母子敛财的方法大部分都是依靠穆提婆的侍中官职,皇帝这一举动无疑断了他们的财路。

陆令萱对此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皇帝对自己其实也是愤怒不满的态度,自己去请求,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便想到了穆皇后和皇太子,想让穆皇后和太子为穆提婆请求复官。

但穆皇后同样不喜陆令萱母子肆无忌惮的敛财手段,所以陆令萱说了好半晌,她依旧是敷衍含糊的态度。

最终陆令萱忍无可忍,突然大叫道:“奴婢为了您和太子殿下,不惜犯下谋害皇子的滔天大罪。可您却连为您的义兄请求都不肯?!皇后娘娘太过狠心了吧!”

穆宁雪重重放下茶盏:“二皇子当真是太姬杀的?!”

陆令萱:“奴婢是为了巩固您和太子的地位!”

穆宁雪:“可二皇子只是个孩子!也是太子的亲弟弟!”

陆令萱冷哼一声:“天家何来亲情?等太子殿下长大了,顺利地继承了皇位,他就会感谢我了!”

穆宁雪似乎是找不出话反驳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太姬所说之事,本宫会考虑的。时候不早了,太姬请回宫歇息吧。”

陆令萱走后,穆宁雪推开偏室的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冯小怜通红的双眼。

冯小怜猛地起身,拉着穆宁雪的手臂就要朝外走:“同我一起去龙乾宫跟陛下说清楚二皇子夭折的真相!”

然而穆宁雪却挣脱掉了她的手:“淑妃,我不会去的。”

冯小怜大声质问:“为什么?!你方才也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谋害了二皇子!”

“可我不能做危害她利益的事情,因为她于我,有大恩。”

穆宁雪满是歉意地说道:“我不能坐视无辜幼子枉死,但我也不能当直接揭穿她的人,所以我至多只能做到让你得知真相的地步。十分抱歉,我的正义感和道德心不足以让我不去考虑所受过陆令萱的大恩。”

冯小怜愤怒地瞪视她,可穆宁雪仍然是那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态度。

僵持了一阵子,冯小怜最终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去:“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皇后了!”

陆令萱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冯小怜,令她抛弃了所有理智,根本不管现有的证据是否充足,直接就去找了高纬。

可她到底低估了高纬对于自幼陪伴自己的乳母的依赖。

高纬不但不认可这些证据,甚至还讽刺了冯小怜一句。

出来的时候,她遇见了正要入殿的陆令萱。

陆令萱上下打量了一番冯小怜,在对上冯小怜微红的眼睛的瞬间,她的嘴角立刻泛起恶劣的笑意,明知故问道:“陛下没有认可淑妃找到的证据吗?”

冯小怜冷冷地看着她,没做回答。

但陆令萱却还在惺惺作态:“真是万幸陛下圣明,才没让奴婢平白背上谋害皇子的大罪。不过可惜淑妃白费了之前的许多时间。”

看到她至今还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冯小怜几欲作呕,她冷冷道:“太姬无需替我遗憾,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总会大白,我也迟早会手刃恶人。”

陆令萱眸光微闪,毫无征兆地走近冯小怜,在她的耳边轻轻道:“不要妄想陛下会因为感情而偏袒你。我和陛下的亲密程度一点都不比你低。”

冯小怜的瞳孔倏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令萱:“你与。。。。。。”

她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确定,吞吞吐吐地说了好久,都没有说出内心想说的那句话。

陆令萱得意地挑眉:“看来陛下没告诉你,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皇太子出生前,陛下可是很眷恋我这个乳母的。”

冯小怜藏在袖中的手当即就握成了拳,咬牙瞪着陆令萱:“我没有时间,更没有兴趣继续探究太姬和陛下到底有多亲密。本宫告辞了!”

可以一回到寝宫,她就忍耐不住自己的怒火。

在得知宫人、内侍犯错的时候,她破天荒地狠狠发一顿脾气。

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无辜者,但她真的很介意高纬的过去,尤其是高纬从未和自己提起过的往事。

宫人和内侍看出冯小怜心中不豫,生怕再因为疏漏而被主子训斥,乃至于被惩罚,于是大多都恭顺地退出了内殿,只剩下冯小怜和一名照例在未时正换香的宫人。

冯小怜眼神淡漠地盯住换香宫人,由于余怒未消的关系,她心底尚有些许厌烦。

刚想命令宫人退出内殿,她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小怜这几年活得可自在?”

冯小怜循声望去,见到的还是那名笑容满面的宫人,可她从口中吐出的却是宇文达的声音:“小怜不记得这个声音了吗?”

冯小怜垂眸沉思了一下,随后问道:“这是口技?”

宫人笑道:“奴婢此前曾是周国的口技伎艺人。”

冯小怜冷笑:“周国?是周国代王府上豢养的吗?”宇文达此时已晋爵为代王。

宫人笑容不减地回答道:“代王得知淑妃在齐宫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伤害,非常担心,便让奴婢来齐宫陪伴娘娘。”

话音未落,宫人向前走了几步,又刻意将声音压低:“并命奴婢待其询问淑妃:你可还记得,进入齐宫的目的?”

冯小怜躲避式地别过脸,尽力不去看宫人脸上的神情:“齐宫势力错综复杂,各方势力又都不是蠢人。直至近期,我才堪堪成为齐主的信赖之人,得到了窥视齐国朝政机密的机会。代王说此话,看来是不信任我了,真是让我寒心。”

宫人闻言,瞳光一闪,忙替宇文达解释道:“代王只是担心时间拖得越久,淑妃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会越大。并不是怀疑娘娘对于周国的忠诚,代王派奴婢前来,最主要的目的是帮助淑妃。淑妃毕竟年纪轻,又天性纯善,总会有不忍下手的时候,而且仅凭您一人,实在是过于危险以及强人所难了。”

冯小怜的嘴角霎时之间露出了一抹讥笑,但很快就隐去了。

之前几年任凭她独自一人在齐宫与各色人等艰难周旋,可曾考虑过她只有十几岁。

等到了如今这种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定势力的情形下,才遣人来齐宫来帮她?

包括宇文达在内的周国皇室真是还将她看做天真的孩子。

尽管心中满是不满与讥诮,但冯小怜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神情:“是本宫想差了,代王殿下确实是一位温善厚道的殿下。”

宫人看起来是相信了冯小怜的话,又说道:“代王殿下令奴婢提醒淑妃,齐主似乎有些怀疑您了,您要尽早想办法取得齐主书房内的机密文书才行,不然您就会被齐人所害。”

冯小怜道:“齐主很相信我,她不会伤害我的。”

宫人摇头:“齐人不可信,更何况齐主身边还有个陆太姬,二皇子的死与她脱不开关系。”

冯小怜强装冷静道:“那是陆令萱做的事,不是。。。。。。”

宫人出声打断她:“齐主是被陆令萱抚养长大的,您如果轻视他们的关系,必然会反受其害。”

见她一脸笃定的样子,冯小怜冷不丁问道:“代王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宫人叹道:“请娘娘耐心等待,因为很快就能证实代王的担心是否有理了。”

不久之后,齐宫就发生了陆令萱遇刺事件。

令冯小怜愤怒又心寒的是,高纬第一个怀疑的人居然会是自己。

高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蠢货!真是活该被陆令萱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宫人对于此事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对冯小怜说道:“齐主已经放弃了娘娘。”

“哪怕您搜集到再多的二皇子被害的证据,他也不会问罪陆令萱的。在儿子和乳母之间,他肯定会选择后者。这件事是就是证明。而且说不定齐主本身就知道二皇子被害的真相。不然久居深宫的陆令萱和只知敛财的穆提婆哪里来的本事,得到来自苗疆的稀有毒、药?”

冯小怜红着眼,咬牙反驳宫人:“虎毒尚不食子,齐主没有那么灭绝人性!”

宫人一脸平静:“您的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不是吗?更重要的是,您明白,靠齐主,陆令萱母子是永远受不到应有的惩罚的。”

说到这里,宫人忽然凑到她耳边,慢条斯理道:“娘娘甘心永远不能报仇吗?您忍心您的儿子永远不能沉冤吗?”

冯小怜看向她,眼神此时已经转冷,没有丝毫温情:“你是想告诉我,能帮我报仇的,只有代王和周室了是吗?”

宫人道:“代王为了您,至今都将您的父亲奉养在长安,为您和您的儿子报仇,自然也是他的分内之事。”

冯小怜不为所动,问道:“代王并不能做周室的主,那么,让周室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宫人:“高齐五大重城的兵力图和高齐的疆域。”

顿了顿,见冯小怜脸上闪过为难和迟疑之色,她又道:“娘娘可以做到的,只要您想。相信您的父亲也希望能与娘娘早日团聚。”

冯小怜双瞳一震,脑中闪过昔日和父亲相处的情景。

是啊,她现今尚在人世的唯一亲人,她的父亲还在长安啊,还在周人的手里啊。

她已经失去孩子了,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在应下了宫人所提的要求后,冯小怜马上就开始了行动。

所幸高纬虽然对她已经有了怀疑,但因为愧疚于次子夭折的缘故,所以并没有限制冯小怜的自由,也没有取消冯小怜进入皇帝寝宫书房的权利。

冯小怜因此成功地复制到了晋州平阳城的地势图与兵力分布图。

不过宫人对此似乎有些不满意,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五大重城,娘娘只复制到了平阳城的吗?”

冯小怜冷冷解释道:“寝宫守卫森严,齐主对于五大重城也很看重,每一城的地势图和兵力分布图都放在不同的地方。五座城池全部复制到,是我无法做到的事。但是平阳城是通往晋阳的必经之路,而攻下晋阳则是获得高齐全境的捷径。这两份图,代王和周帝会满意的。”

宫人闻此,眉头松了下来,抬手想要接过两份帛图,却不想会被冯小怜躲开。

宫人的眉间再次皱了起来:“淑妃娘娘这是何意?”

冯小怜:“我要向代王追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

冯小怜眼中发寒,一字一句说道:“我要陆令萱母子,身败名裂地死去。”

宫人仿佛是被她的话震撼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不算太过分的要求,作为代王的亲信,奴婢可以替代王答应。”

冯小怜将帛图交给宫人,轻轻说道:“希望周军这次一切顺利。”

从这一刻起,她,冯小怜就彻底站在高纬的对立面了。

有了冯小怜暗助的周军,果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首次攻下了高齐境内的重城。

齐国朝廷也很快怀疑是有细作暗助周军,才导致平阳城被攻陷。

不过幸好在冯小怜被怀疑之前,发生了穆提婆逃出地牢,投降周军,并致使齐军在晋阳之战大败的事情。

齐国朝廷也因此,顺势将细作的事情一并归到了穆提婆身上。

陆令萱转瞬之间就从高高在上的太姬与皇帝乳母,变成了叛国罪臣的母亲。

陆令萱难以忍受齐宫中日复一日的言语侮辱,最终选择以自尽的方式了结自己。

冯小怜一得知陆令萱用重金屏退了左右,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想要干什么。

可是在没让陆令萱亲眼看到自己的独子死去前,没让陆令萱饱尝和她同样的痛苦前,她不允许这个女人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然而可惜的是,冯小怜冲进陆令萱寝宫的前一刻,陆令萱就饮下了鸩药。

看到她手中已经打开的瓷瓶,冯小怜难压心底怒火,她愤怒地打了陆令萱一巴掌:“你也配用这种轻松的方式去死?!”

猝不及防的陆令萱被直接打倒在地,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惧意,甚至于还高扬起头,直视冯小怜:“冯淑妃,你是把你儿子的死,全部归咎到我和我的儿子身上了是吗?”

“我的恪儿本来就是被你们害死的!”陆令萱却笑道:“主谋是我和我的儿子,但涉案之人,并不止我们二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淑妃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怀疑你是周国人吗?我告诉你吧,是因为有人提醒我们,你表面上的身份有问题,我们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寻常的地方。淑妃,你可以去查查你那个所谓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想了想,那个苗疆的毒、药到底是谁提供给我们?”陆令萱此时嘴中已经流出了黑血,但她还是尽力清晰地说出这些话。

说到最后,陆令萱额头已经布满细汗:“淑妃,在这个世上,你没有可以值得依赖的人,哈哈。你真是个可悲的孩子。”

冯小怜大惊失色,下意识向前走了数步,想要进一步逼问陆令萱。

但陆令萱却在此时失去了生息,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高纬也在这时走进了寝宫。

看到难掩震惊的高纬,冯小怜本能地解释了一句:“她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她是畏罪自杀的。”闻听此言,冯小怜的心微微颤抖,低眼看向高纬。

“我和陛下的亲密程度一点都不比你低。”

看她温柔合上陆令萱双眼的时候,冯小怜的脑中再次闪过那次陆令萱对自己说的话。

冯小怜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想要询问高纬,她和她的乳母到底有过什么样的往事。

但想到自己已经送给了周人平阳城的机密帛画,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和高纬,更是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既然如此,还是早些放下她和高纬的那段感情吧。

其实在斛律孝卿还未离开南邓村的时候,她就看出了他的异样。

恐惧,烦躁,忧郁,这些情绪不该出现在这个忠心的齐主近臣身上。

然而这些情绪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所以冯小怜找了个机会,单独见了斛律孝卿。

她开门见山地问:“斛律侍中是要去见周人吗?”

斛律孝卿闻言,颤抖着朝她跪下:“娘娘!我不能不顾我的母亲和我的妻儿啊!”

“你的亲人在周军手里?”“是。。。。。。”

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激动地喊道:“娘娘应该很能理解我,毕竟您的父亲也在代王府啊!”

冯小怜的眼神瞬间凌厉,质问斛律孝卿:“你为什么连被囚禁的是我的父亲,以及被囚地点都知道?!你是和周国的谁联络的?!是周国代王吗?!”

斛律孝卿忍不住哭了出来:“娘娘不要再逼问我了!我只是想救下我的亲人!求您成全我吧!”

冯小怜沉默了许久,一直等到斛律孝卿再也哭不出眼泪了,她才轻轻说道:“救下你的亲人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

斛律孝卿愣愣地仰望她,有些不敢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话:“娘娘。。。愿意放过臣了吗?”

冯小怜自嘲一笑:“我都因此而被人挟制,又有什么立场苛求别人?你走吧,就当今日我们没有单独见过。”“谢娘娘大恩!”

形势之后的发展也全在冯小怜的意料之中。

斛律孝卿携玺投降了周军,并将周军带到了南邓村,高纬、冯小怜等人因而被俘。

刚到长安,冯小怜被带离了高纬身边,被带到了长安宫中。

在那里,冯小怜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宇文达和周国现在的主人,周帝宇文邕。

第一次见到冯小怜的宇文邕和其他人的反应差不多,都是满眼赞叹地望着冯小怜。

冯小怜的相貌是上天给她的唯一礼物。

虽然这份馈赠并没有让冯小怜的人生得到一丝光明。

分别多年,初次见到长大后的冯小怜的宇文达也是怔愣了一会儿,但一回过神,他就转头看向周帝,并出声提醒周帝:“陛下,这就是臣想求您赐还的冯小怜。”

闻言,周帝刹那间竟有些犹豫,他没想到冯小怜居然美到这种程度。

可在宇文达的再三提醒下,他只能下令,将冯小怜赐给代王宇文达。

冯小怜就这样,由齐国的淑妃摇身一变,成了周国代王的侧妃。

得到冯小怜后的宇文达并没有食言,不仅如约让冯小怜和父亲得以团聚,还给了冯小怜代王正妃的待遇与府中的大权。

冯小怜是个尊重别人也尊重约定的,她既然得到了宇文达的爱护,便不会故作姿态地在高纬和宇文达之间摆出难以取舍的模样。

所以,她也如约向宇文达献出了一切,无论是身体,还是她自以为已经空置的心灵。

对于这样的冯小怜,宇文达非常满意。

随之而来的极大满足感,令他轻易就做出了让冯小怜代替正妃李氏随他入宫参加宫宴的决定。

可使冯小怜措手不及的是,宇文达居然会在宫宴上,带着她去见已是温国公的高纬。

冯小怜自然心生抗拒,推托畏惧宫禁森严,不肯前去,然而宇文达却搂住她,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有本王在,就不会让你遭遇危险。难道小怜你不相信本王吗?”

冯小怜没有底气,也不敢反抗阴郁状态下的宇文达,只能像尊人偶一般,被他带到高纬面前。

而高纬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面色如常地向宇文达作揖行礼。

宇文达笑眯眯道:“小怜自小在我府中长大,尽管之前有几年,阴差阳错地到了齐宫,但万幸有温国公帮我照顾她,才让她能平安回到本王身边。本王此来,就是特意来答谢此事的。”

高纬微转眼眸,在冯小怜和宇文达的脸上分别打转了一下后,嘴边陡然逸出一点略显诡异的笑意:“代王与冯侧妃久别再聚是美事,也是上天安排的佳话,在下又岂敢居功。”

说完,她将目光重新放到冯小怜脸上,有礼有节地说道:“祝代王与冯侧妃早日诞下子嗣,并相守一生。”

宇文达含笑谢过了高纬,但余光却一直在冯小怜的脸上。

他在观察冯小怜在再见高纬后的每一瞬间的反应。

让他欣慰的是,他的侧妃不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因为这次会面而产生太大的波澜。

仿佛是真的已经将高纬看做了陌生人。

可只有冯小怜和她的父亲知道,就在次日的晚上,冯小怜在父亲的家中,对着自己的父亲流了一夜的泪。

那次宫宴过后不久,周国朝堂就发生了穆提婆因意图谋逆而被赐死的事件。

但令大部分人没想到的是,周帝宇文邕居然会借题发挥地下诏赐死在长安的所有高氏宗族。

宇文达对此也是始料未及,担心冯小怜会误会是自己私下做的安排,他连忙去找冯小怜,向她解释并非自己所为。

冯小怜却淡淡笑道:“殿下多虑了,我自然知道知道您的为人。更何况温国公对于我来说,只能算是一位故人,我又岂会因为一位故人而误会我的夫君。”

宇文达闻言,微微抬头,不动声色地观察冯小怜脸上的细微表情,似乎是在判断冯小怜此话的真伪。

在看到冯小怜确实是只有眼中显出了一些惋惜之色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也正因如此,在随后冯小怜请求将高纬安葬别处的时候,他立刻就不疑有他地应了下来。

高纬一死,让他对冯小怜彻底放下了心,现在唯一令他略感遗憾的,只有冯小怜至今未孕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注定成为他一生难以实现的愿望。

高纬死去三年后,宇文达的侄子周帝宇文赟去世,十二岁的宇文赟长子,宇文阐登上帝位,外戚杨坚受遗诏辅政。

但是朝野上下却普遍认为,杨坚是与宇文赟的两名亲信狼狈为奸,矫诏取得的辅政大丞相的高位。

周室皇族也对其非常不满,甚至定下了在府中谋杀杨坚的计划,而宇文达刚好就是此事的主谋之一。

周国几位地位崇高的宗王时常来代王府上与宇文达商议谋杀杨坚的大计,冯小怜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与他们撞上了几面。

某日从前院回后宅时,冯小怜身边的侍女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疾走的宇文达身边的侍从。

侍从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而他怀中抱着的活物也趁机想要逃走,可惜最后还是被侍从灵活地捉了回来。

冯小怜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幼犬。

侍从抱着幼犬,朝冯小怜叩首谢罪,并说道:“小人想着代王殿下急要此物,才会一时情急,没仔细看人看路,请侧妃恕罪!”

冯小怜并不想惩罚侍从,也没有因为幼犬多想,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代王殿下要此物何用?”

却不想侍从脸上立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几位殿下做的事,自然是有益于天下的大事。小人只是个奴才,不敢多问。”

冯小怜看出他是不愿意说出真相,便不再追问,抬手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