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好武艺不凡,且力大无穷,如果是正面抵抗,“龙隐”绝非他的对手。
二人只能想办法智取:“龙隐”火速割下高绍信的首级,在高思好推门的瞬间,胡棽将头颅踢过去,转移他的注意力,“龙隐”再乘机割断高思好的喉管。
万幸胡棽蹴鞠技艺高超,硬生生将高思好踢懵了,让“龙隐”一击即中。
将两颗头颅放到皮囊里后,“龙隐”跟着胡棽走出暗道,结果看到几名拿着匕首的“龙隐”。
匕首上还滴着血,几具穿着甲胄的尸体七横八竖地躺在他们周围,想来应该是高思好的亲卫。
但怎么带胡棽出城是个难题,现在的朔州内城到处刀光血影,就连“龙隐”都未必能用轻功出城,更别论只跟他们学过一年轻功的胡棽。
正在商议该从哪座门趁乱出城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给本王好好找!一定要找出胡郡侯!”带着铁面具的高忱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姊:“阿姊和姑姑先去正堂休息吧,找到了棽姊姊,弟弟自会带她来见你。”
高瑞炘毫不迟疑道:“我要第一时间见到她。”
房内的胡棽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立时露出喜色,尽管和儿时的嗓音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她还是听得出这是高忱的声音。
高彻看出侄孙女的焦急,决定再帮她一把,大声喊道:“胡郡侯,你打算让晋阳公主亲自来找你吗?”
话音未落,胡棽便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高瑞炘。
高瑞炘也看到了她,更看到了她满脸的血迹。
刺杀高绍信的时候,胡棽离他非常近,导致高绍信太阳穴的血大半喷到了胡棽脸上。
就算是之后擦拭过多次,也没有擦去多少,使胡棽仍旧显得狰狞可怖。
高瑞炘下马,急忙跑到她身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了胡棽身上没有一处外伤后,才稍稍放下心。
她想拥抱胡棽,却被胡棽挡住。
胡棽轻笑摇头:“脏。”
和高瑞炘相比,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了。
这是相恋以后,她首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差距。
她内心有些局促和不安,但更多的是对高瑞炘的歉意。
没有将美好的童年、少年时期分享给高瑞炘,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因此她热切地希望,自己能以最完美的样子来陪伴自己小公主经历世间美好,并共度彼此余生。
但现在的自己显然不符合自己的预期。
这样的她不敢,也不愿意玷污了她纯洁无瑕的小公主。
高瑞炘鼻翼微动,猛然间抱住胡棽,然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吻住胡棽:“阿棽不脏。”
高彻兴味盎然地看着,但随即眸子中就透出惘然和感伤,她飞快拭去夺眶而出的眼泪,尽力缓解内心的痛意。
高忱则是当场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
高忱想到周围还有不少兵士,立刻喝道:“都在看什么?!全部给本王转过身去!”
四下的兵士和“龙隐”当即井然有序地背过身,不敢打扰难得放纵的胡棽和高瑞炘。
箐儿被带到州城牙门的时候,胡棽正在和属下主簿清点之前藏好的巡察奏疏。
实际上,一开始高绍信是准备以盗取的方式,拿到这些巡察奏疏。
但人算不如天算,胡棽一行人到达朔州的第六日,突有官吏向胡棽检举高思好、高绍信意图谋逆,并送上了相应证据。
胡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遂决定连夜带着检举官吏出城。
不料还没出行馆,就得知了全城戒严的消息。
胡棽猜测高思好等人应该是已经获悉检举之事,忙将朝廷公文和巡察奏疏全部藏好。
事情发展也果然如胡棽所料,刚入夜,朔州军便冲入了行馆,强行控制了胡棽一行人,翻箱倒柜地搜找巡察奏疏。
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高思好闻讯大怒,下令将胡棽囚于密室,其余一干人等囚于地牢。
高绍信故意把回答说得模棱两可,也是为了想试探出胡棽最在意何人。
但因为胡棽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导致他的如意算盘打空。
收复朔州之后,胡棽属下一干人等也于当日被救出。
考虑到他们吃了不少苦,胡棽特地命他们先休养几日再恢复办公,箐儿则被下令待养好了身体,就立即回雍国府。
箐儿这次来,便是想请求胡棽收回成命。
胡棽与她感情深厚,所以一开始是好声好气地与她解释:自己是不想她再遭遇危难,才让她提前回雍国府的。
但箐儿之后的纠缠不休,令她失去了耐心。
她敛下脸上笑意,正色道:“箐儿,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忘了上下的规矩。”
箐儿被吓住了,声音细若蚊鸣:“娘子。。。。。。”
“阿棽。”高瑞炘在这时走进来。
主簿连忙告退,箐儿还欲再说。
但在看清高瑞炘的刹那,她心中立时只剩下自惭形秽之情。
她甚至为自己对胡棽产生的痴念而感到羞愧,深深埋下头,不敢看向高瑞炘,怯怯道:“郡侯苦心,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准备行囊。”
见高瑞炘盯着箐儿远去的背影,胡棽以为她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便解释道:“箐儿闹孩子气,不想提前回去。不过已经被我说服了。”
高瑞炘凤眼微抬,神情有些冷淡:“她喜欢你。”
“她只是依赖我。”胡棽不以为然地说道。
高瑞炘笃定地说:“我喜欢你,所以也看得出谁喜欢你。”
胡棽没有把后半句放在心上,可前半句话轻易使她红了耳朵。
这是高瑞炘首次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喜欢她,真好听。
她紧紧拥住高瑞炘,眸子微微发亮,郑重其事地表白:“殿下,我也喜欢你。”
说罢,她将脑袋放到高瑞炘肩上,叹息道:“真希望只有我喜欢殿下。”
胡棽并没有随官军一同回晋阳,而是请求皇帝,准许她调查完朔州的水道,再回京。
高纬清楚有始有终是胡棽一贯的准则,所以很轻易地就应允了这个请求。
不过在奖赏完三儿子之后,她还是问了一句:“炘儿和棽儿在朔州可有发生什么事?”
高忱原本还在为大哥高恒初为人父而感到惊喜,一听此话,瞬时就像是被一股寒风吹遍身心,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愣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高恒咳嗽了一声:“元诚,父皇在问你。”
高忱想了半晌,最后选择性地说道:“阿姊怕棽姊姊被首次杀人的不适感困扰,就陪了棽姊姊几日。”
高纬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她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高忱会对自己隐瞒。
出殿之后,高忱刚想松口气,就被四弟高怿的一句话,堵得他连连咳嗽。
“几位家家要是问了阿姊的事,三哥可别把刚才那句话原样说给她们听,毕竟她们可没父皇这样好骗。”
环顾四周,发现两个哥哥脸上也是了然之色,高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骗人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