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9.发病(2 / 2)乱世情缘首页

高紫凝鼻翼泛红,略微抽噎道:“那你可要养好身子,不然这孩子由谁照顾。”

高纬被如此孩子气的言论逗得哑然失笑,她半是怜爱半是调侃地说道:“我这个皇帝在你眼中,原来只有这样的用途,你当真是胆大。”

高紫凝紧紧搂住她的脖颈,郑重其事地看着高纬:“哥哥是皇帝,自己说了的话,就要遵守!君无戏言,言出必行!”

高纬见状,缓缓地敛下笑意,平和而严肃地说道:“我会尽力而为。”

所幸顽皮的孩子并没有在降生时给母亲增加过多的苦楚,疼痛了大约三个时辰后,高紫凝于武平七年的四月二十九日生下了高纬最后一个孩子。

这是高纬的第六个平安降生的孩子,也是她的第二个女儿,高纬为其取名:瑞煜。

煜字从火,照耀万方,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既符合高纬对于自己孩子最本质的愿望,也暗示了高纬近一年的心境。

高紫凝生产后,身体异常虚弱,急需休养。

于是高纬晋封了高紫凝后,便按照约定,将小女儿接到龙乾宫,亲自照料。

高纬本来就朝政繁忙,多了个婴孩后,高纬终于体会到了分身乏术的切身感受。

看到从师傅房中走出来的慧可,魏宁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

“魏宁。”身着鹤氅的老道平静地走出来,唤了一声徒弟。

“黄昏时分,我便会离开燕都,你无需帮我准备卧寝之物了。”

老道的各种跳脱行为,魏宁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傅这次要从何处开始云游?”

老道摇摇头:“今年我会在太白山中修行。”

魏宁一惊,连忙询问为何。

老道生性洒脱,不受拘束,比起安逸地待在山墅中修行,老道更爱四方游历。

在魏宁的记忆里,师徒几十载,老道住在太白山即终南山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

现在突然说,今年都将待在山中,怎能不让魏宁惊疑。

老道微微一笑:“慧可告诉我,今年我若在太白山,则将有大事。我很好奇,这件连我都未测算到的事,究竟是什么。”

魏宁思索了一下,旋即问道:“师傅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老道淡淡道:“只一点:燕都今年若有大事,你记得及时告知为师。”

“徒儿知晓了。”魏宁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抬头道:“徒儿想起一件事,近两年来,宫中三番四次向我打听过一位道号中南子的道人,师傅可曾听闻过此人?”

“中南子?”老道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无奈摇头:“未曾听闻过。”

魏宁不再多问,随即换了其他话头。

小瑞煜满三个月的次日,高紫凝将女儿接回了自己寝宫。

小瑞煜出生至今,虽然名义上是由高纬亲自照顾着,但高纬到底分、身无术,故而实际上,小女儿更多是被高紫凝在内的各位家家轮流照料着。

所以从龙乾宫搬回函德殿的那段稍显颠簸的路程里,小瑞煜不但不吵不闹,而且还很乖顺地睡在母亲怀中。

可是与此同时,高纬的身体也慢慢地到了衰弱的程度。

八月初五的黄昏,皇帝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御案上,龙乾宫大乱。

皇帝昏迷了两日,经过太医会诊,好不容易苏醒,却又开始流鼻血。

两位皇后不得不请国师慧可和天师魏宁入宫为皇帝祈福。

或许真是祷告神佛起了效果,皇帝不仅止住了鼻血,脸色也有了明显好转。

给事黄门侍郎高阿那肱趁机进言,可依从两汉旧例,改换年号,用以为皇帝庆祝祈福。

这个建议很正常,也很符合实际,找不出任何指摘之处,所以皇帝采纳了这条谏言。

但耐人寻味的是,皇帝并没有如平常一般,大方赏赐她的这个宠臣,只是不咸不淡地夸了他几句。

高阿那肱暗自惴惴不安,朝野之间也无端地生出许多猜测。

武平七年八月十二日,皇帝下诏,改元隆化,并依照惯例,大赦天下。

改元之后,燕都渐渐进入深秋。

阴冷又干燥的天气引得皇帝重新发病,而且病情比之从前,更加沉重。

皇帝病重的消息打破了燕都表面的平静,朝廷里变得人心浮动,市井间也开始议论纷纷。

高俨被宣召入殿的时候,刚好遇到侍疾归宫的左娥英。

高俨的脸上闪过踌躇之色,短暂沉思后,他朝胡曦岚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作揖礼。

胡曦岚轻轻颔首,目送他进入内殿。

一进入内殿,高俨就感觉到明显的不适。

药味充斥着整个内殿,窗棂用绸布盖着,挡住刺眼的阳光,床榻也被纱幔重重叠叠地遮着。

颓废压抑之感毫无遮掩地压到高俨心头,让他产生喘不上气的无力感。

纱幔中陡然传出高纬的声音:“听说,现在朝野已经开始猜测朕会以何种方式传位了?”

高俨不知高纬何意,只能低声道:“不过是些无知小人的妄言,皇兄无需挂怀。”

高纬的嘴角泛起冷冷笑意,她继续问道:“若朕真的属意传位于你,你当如何?”

此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分毫不差地劈中高俨,劈得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高俨才终于回过神。

他向着高纬俯身叩首,恭敬地以额贴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国有储君,臣弟不敢。”

高纬沉默了片刻,随后淡声说道:“琅琊王可以回府了。”“。。。臣弟告退。”

高俨走后,赵书庸赶忙撩起纱幔,流通沉闷的空气,接着扶着脸色惨白的高纬靠坐到迎枕上。

赵书庸一边用湿帛巾给高纬轻柔地擦净双手,一边道:“爷这下总可以对琅琊王放心了吧?”

高纬抬起眼睑,面沉如水:“他说的是不敢,不是不愿。”

赵书庸的手极快地僵硬了一下,默默咽下原先想说的话。

“速召领军大将军韩长鸾进宫。”说这话时,高纬不论是面色还是语气,都极冷。

与韩长鸾商谈还未过半,门外就传来内侍的禀报声:“陛下,左娥英求见。”

高纬脸色一沉,挥手命令韩长鸾退下,同时宣左娥英进殿。

胡曦岚进殿之后,便与高纬默然对视,她双拳攥成拳,克制着情绪。

但到底不能真正压制心中的担忧与恐惧,她忍不住对高纬问道:“俨儿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悦的话?”

见高纬不答,她又问道:“你召韩长鸾是要做什么?”

高纬依然不答,胡曦岚心中更急,冲口而出道:“纬儿,他是你弟弟!”

高纬勃然发怒:“我知道!”

她气得双颊发红,狠狠地敲击床榻:“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以及想着他是我的亲弟弟,凭着我和他今日的谈话,我早可以将他外放远州了!岂会让他这么自在地待在燕都,并且还掌着兵权!”

幸好殿门关着,否则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胡曦岚有些震惊,她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他。。。不会的!”

高纬恼恨道:“他都敢当着宫人的面,给你行子侄辈的作揖礼了,他还有不敢的!”

胡曦岚现在名义上和高俨同辈,但高俨却在殿外对她行子侄礼。

在外人看来,顶多是觉得高俨不尊伦常礼制,但在高纬看来,只会觉得,高俨不但已经知晓了胡曦岚未死,而且还敢公然给她难堪,怎能不令高纬震怒?

她被气得着实不轻,刚说完话,便低下身,不住地咳嗽。

胡曦岚心疼地扶住她,命令内殿外的赵书庸,传召太医。

高纬脑中满是晕眩之感,她竟大力甩开胡曦岚,恨然道:“管你的好儿子去!”

胡曦岚一时不慎,被甩得连退数步,差点摔倒。

高纬见状,忙不迭地想起身,但由于体虚乏力,自己倒先摔在了床榻上。

幸亏胡曦岚眼疾手快地扶住床榻一侧,顺势将身子站稳。

胡曦岚扶起高纬,像哄孩子般地哄道:“俨儿不懂事,惹你生气,是他的错而我未了解详情,就闯进来,更是大错,纬儿受委屈了。”

高纬心中羞赧,叫道:“你把我当成炘儿了吗!”

胡曦岚心中怒意顿消,轻声笑道:“你难道不想我这样哄你?”

高纬被噎得无法可说,只能撇头,却让胡曦岚看到了她发红的双耳,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

高纬浑身一震,羞恼地转头瞪视胡曦岚,但发怒之后的水润眸子,除了让胡曦岚更添怜爱外,别无它用。

高纬无奈,只好转移话题:“罢了!我再给高俨一次机会”

胡曦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询问:“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