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真是……毫不意外啊。
寒岩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过多的表情变化，她只是沉默着看着变小而且还失忆了的檀淞。
“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
“……”
最终还是槿笙来主持着场面，毕竟寒岩真的很不擅长这些事情……
“我……我的名字是檀淞，您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小檀淞的身体在发抖，因为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可是他的身体又跟他说自己应该亲近她，因为寒岩是他的朋友，而且他们身上还……
“叫我寒岩就可以了。”
寒岩依旧板着脸，但是看上去没那么难接近了。
“好的，寒岩……姐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檀淞玩这么称呼自己，但寒岩对此适应良好。
【喜欢。】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槿笙见状直接把檀淞推给寒岩来管了，自己则是直接跑路。
“唔……！”
檀淞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径直跌进了寒岩的怀里，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硌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
他猛地站起身，红着脸看着寒岩……不知道是不是寒岩的错觉，这孩子刚刚的表情好像变了？
“……”
寒岩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等待着寒岩的反应。
“……？”
很奇怪……
【他刚刚应该还不是这样的性格……】
这时候的寒岩还不知道，她的血液的作用不仅仅能让人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它……或者说它们……甚至可以凭空捏造出一个新的意识悄悄塞进拥有寒岩的血的人类体内。
这个意识并不会代替原本的那个人的意识，但它们会根据宿主的想法成长，最后变成宿主想要成为或者需要成为的模样。
“……”
小檀淞眯着眼睛，他蹭了蹭寒岩的脖子，示意她带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你想去哪？”
“……”
他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寒岩，然后翘起嘴角，冲着寒岩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算了……就先这样吧。】
在面对这个小檀淞的时候，寒岩发现自己会对他产生若有若无的亲近感，这样的感觉让她联想到了一个词汇——同类。
【……不可能。】
即使檀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寒岩的同类了，但寒岩在面对他时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
【这孩子……不会真的是……】
小檀淞突然用力扯住了寒岩的衣服，他一直在示意寒岩让她带自己出去，可惜寒岩一直没反应。
“想……”
“……？什么？”
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寒岩对此感到疑惑。
“我……想……”
像是人类幼童学字一般，他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
“我想……看花……”
小檀淞说他想看花。
可是在这里一朵花都没有。
寒岩沉默了，她带着枫走了出去，到处拦人询问附近有没有花可以看。
把能问的都问过一遍后，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这也在寒岩的意料之内。
于是她蹲下身，用着尽量轻柔的语气去和小檀淞说明情况。
“这里没有花可以看。”
“……”
小檀淞立马就蔫了下来，他似乎真的很想看到花……
他这副模样让寒岩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在思索过后，她去找了槿笙。
“嗨，养孩子还顺利吗？”
“他说他想看花。”
“……？花？”
槿笙看着小檀淞，他十分迅速地躲到了寒岩的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槿笙……
“……”
“……？”
真的，很不对劲。
这跟刚刚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你这里有花吗？”
寒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仍然在询问槿笙关于花的事。
“花没有，不过花种倒是有一些，是我的朋……老顾客送过来的，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槿笙翻出了那些花种，一字排开放在桌子上，等她摆好后寒岩就带着小檀淞过去挑花种了。
“选吧。”
“……”
小檀淞沉默着挑选出了几包花种递给寒岩，寒岩又把它们递给了槿笙。
“好小子……选的全是难养活的，真不怕自己这辈子都看不见啊。”
槿笙皱着眉，大概是因为这些种子想起了泽雾……
“……”
小檀淞扯着寒岩的衣服，让她把花种拿回来。
“……你确定？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照顾的，我建议你选些好养的。”
“没关系，就这些了。”
寒岩接过那些花种，领着小檀淞去了她用来埋葬尸体的那一小片空地，她准备在这里弄一个小花圃出来种花。
“……”
“什么时候……能……看？”
这时寒岩已经对小檀淞的真实身份有所察觉了，她和小檀淞一起把花种埋进土里，然后看着他。
“下一次你来找我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真的吗？”
“嗯，我答应你。”
【我会照顾好它们的，一定。】
这是寒岩对他的承诺。
这是不变的承诺。
……
这是……不变的承诺……
檀淞看着荧幕，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些花……”
“哦，那些花确实是她种给你的，可惜那时候你没信，白费她一番心思了。”
槿笙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说着。
“我……”
檀淞颤抖着，他又一次抬起头看着那个荧幕，那些熟悉的花卉让他感到恐惧……因为曾经因此冤枉过寒岩……
因为他并没有那时候的记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寒岩还对自己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
匿杺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
枫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檀淞一开始会和他们说那些话……看来还真是亲身经历过啊。
“活该。”
雾蚀如是说着，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多好。
“……”
这一次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甚至连桦也是……他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情况？
从728号体内因为寒岩的血液以及他的愿望而诞生出来的……更好的他。
“算了……”
他皱着眉，干脆就不出声了。
这次大概算是中场休息吧，毕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甚至可能没有用那么长时间。
……
几天后，寒岩看着已经恢复了的檀淞的样子，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可惜。
“……？怎么了？”
檀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是连着睡了几天。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那家伙做饭……”
“喂……我听见了。”
槿笙倚靠在门边，手上还勾着一份饭……感觉并不能吃。
“……！”
檀淞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槿笙吓了一跳，寒岩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嗨，休息得怎么样？今天还有实验要做哦。”
“……好了，知道了。”
寒岩接过那些饭菜，她知道这些饭菜是给她准备的，而那些话是说给檀淞听的。
“……”
“淞，注意安全。”
“嗯……”
虽然不管有没有这么说也没办法，毕竟他们在这里的时候，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决定的。
“好了……你的好朋友走了，别板着脸了。”
“……”
槿笙走了进来，坐在了寒岩的床上。
“来你这里休息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不去做实验吗？”
【不去研究淞……过来我这里休息？她又在搞什么……】
“嗯……实验可以之后再说，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
【所以你为什么要过来这里休息……】
“……”
“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自己那里休息的话……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而且我觉得这里更舒服。”
寒岩看着槿笙这样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算是同意了让她在这里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几天的任务都还拖着……而且还答应了枭。】
“欸欸欸……你先等等，坐在床边陪我睡一会吧？”
“……”
虽然很想一溜烟离开这里，但在看见槿笙眼底下那些乌青之后……
【算了……就再在这里坐一会吧。】
“……”
槿笙满意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寒岩，脸上带着浓烈的笑意……这回真把寒岩弄不会了。
“嗯……应该睡半个小时就行了，记得叫醒我。”
“嗯，睡吧。”
“……”
“……？”
寒岩坐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槿笙捧住了脸而且还被拽了过去。
“太听话会吃亏的。”
“……但是不听话会死掉。”
她试图摆脱槿笙的控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打算听自己的……又造反了这是。
“只要你不想，有谁能杀死你？”
“任何人都可以。”
槿笙沉默了，因为寒岩的神情实在过于真诚，以至于让她分辨不出这是谎言还是实话。
“你……”
“是假的，快睡觉吧。”
寒岩又坐了回去，她摇了摇头，仿佛在将什么事物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死亡……么……】
【我现在真的有去死的资格吗……】
那时的约定成了禁锢着她的枷锁，这并不是憬的本意。
好好活下去。
【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能……再让憬为我担心了……】
明明杀死好友的罪魁祸首就在自己身旁，甚至就在那里毫无防备地睡着觉……可她却始终下不去手。
一旦选择了活下去，容易二字就已经从生命中消失了。
寒岩是这样，槿笙……也是这样。
“……”
寒岩翻阅过槿笙的回忆，知道槿笙其实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她依旧是一个罪人，这是不变的事实。
【罪人……】
“……”
【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罪人，而且还是死罪。】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并无笑意……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熟悉的歌谣唱啊唱，
熟悉的人啊在惆怅，
我问他，我问他，
他说罪人在台上，
台上的罪人一只手，
台上的罪人一只眼，
他说，
罪人在认罪，
罪人在认该认的罪，
罪人在认不该认的罪……”
“……”
回忆到此结束，寒岩还没能从中缓过神来，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为什么？】
【还有刚刚那些……应该称它们为歌谣还是什么？】
而且不管刚刚那些是歌谣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内容听起来都多少有点过于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