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用茶。”
赵煦敬完茶,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个儒雅文士,都是三十八岁的年纪,身着官袍,一个面如冠玉却深沉阴郁,一个形貌俊秀却潇洒倜傥,心里也不免一阵激动。
“王雱、黄裳,一个王安石的儿子,一个《九阴真经》的作者,还都是同年所生。”
这世界真奇妙,本该在他出生前一年就因病而亡的王雱,这几年本来都在养病,近日归京后便被他老爹派来教导他,倒也正合他的官职,天章阁待制兼侍讲。
黄裳却是个意外,三月份殿试结束后,黄裳举进士第一,乃是当科状元。
赵煦在看到殿试名单后留了个心眼,让童贯打听到这个黄裳乃是福建路南剑州之人后,便从他老爹那里将人要了过来,给了个崇政殿说书的职官,到延安郡王府听候差遣。
王雱他是知道的,本是他父亲王安石变法派的坚决拥趸,年轻气盛,性格冲动。
因父亲王安石和变法派大将吕惠卿的理念隔阂,选择了密谋弹劾吕惠卿,导致吕惠卿被罢相。
而王安石在得知背后推手乃是儿子王雱后,厉声斥责,王雱忧思如焚加上急火攻心,次月便背部发脓疮。
历史在这里拐了个弯。
王安石为救子性命找上了隐居洛阳,刚入先天之境的邵雍和张载,正好遇到云游四海的紫阳真人和弟子石泰,王雱命是保住了,却因父亲的不理解,不愿再回去,转而跟着邵雍修习易经。
儿子王雱的不认同,又加上变法推进受阻、保守派无休止的攻击、变法派内部的分崩离析,让王安石深感绝望,就此罢相。
在洛阳学了五年易经的王雱,这些年绝口不提变法、新党,反倒跟旧党之人熟稔。这次,若非紫阳真人来信,怕是也不会踏足汴梁。
这个六皇子据说深得官家宠爱,但他王雱也不愿浪费时间教一个驽钝之辈,顿时心生一问。
“殿下,我听从紫阳真人建议,从洛阳安乐先生那里而来,教导殿下,甫一入京便听闻殿下天资聪颖,才学超众,却不知殿下可知道学为何?”
“可知道学为何?”
赵煦略一思索就知道王雱要试试他的斤两,暗道,这王元泽果然有性格,怪不得史书说他慓悍阴刻,无所顾忌。
据说曾经口放豪言,“枭韩琦、富弼之头于市,则新法行矣。”
道学为何?还是学为何?
赵煦低头思索,这王雱是给他设了个文字陷阱呀。
一旁的状元郎黄裳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个陷阱,面带微笑,一边暗叹这王元泽大胆,一边也有点好奇这个神童六皇子如何作答。
赵煦清了清嗓子,肃穆道。
“学,乃求道之径,明理之途也。
夫学,何以为之?盖因人心有欲,有欲则求知,求知则学。
学,可以明理,可以启智,可以辨是非,可以通古今。
夫学者,所以求道也;道者,所以立命也。
命立则身修,身修则家齐,家齐则国治,国治则天下平。
此学之所以为学者也。
故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学贵乎专,贵乎恒,贵乎深,贵乎广。
专心致志,持之以恒,深入探究,广泛涉猎,斯为学之上道也。
学者,必先立志,志不立则学无所成。
志在千里,则学无止境;志在四海,则学无涯涘。
立定志向,则心有所向,行有所依,始能专心致志,锐意进取。
学又须勤奋,非刻苦钻研,不足以探幽发微,洞彻玄机。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始能精益求精,日臻完善。
学亦须博采众长,集思广益。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