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雪白的正义大衣盖在扶桑身上,可那件充满荣耀的衣袍已经沾满了泥泞的土壤,以及溅到了洗不净的血迹。
姜与乐究竟该是谁?
是山门无忧无虑的小修士,还是这大海随处可见的刽子手。
当她开始担心的时候,就已经被所思控制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等过一阵风了?
四目相对,库赞率先出手,虽然还是被挡下了,但对方的注意力明显大不如前。
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只是经过短短几天,她好像就变得与过往完全不同了。
再次吐出的血块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墨色了,但情况还是很不妙。
尖锐的冰封向上刺,在空中的姜与乐好像翩翩起舞一般,眨眼间转到他眼前,那把带毒的匕首刚想刺入对方却被堪堪躲过。
虽然战局好像打的有来有回,但明眼人也能看到姜与乐运行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而此刻的扶桑看着这一切,仿佛有星光燃烧的瞳孔却渐渐静了下来,变得冰冷无波。
她脚步顿了顿,蹲坐的太久双腿开始发麻,只是个起身却磕磕绊绊。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吉特,可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吗?”
她在自言自语吗?应该是的,毕竟喉间这细微的震动即使靠在她嘴巴也听不清。
可姜与乐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再是一池波光粼粼,而是冬天难挨的满山雪。
“我啊——已经再也忍受不了我的英雄,再次离开了。”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面朝阳光的方向,她的睫毛配着泪水被打的亮晶晶的,好似钻石一般。
前方一片狼藉,地表全身泥泞,可大海依旧宁静安稳,海水被折射出漂亮的光晕,有种很割裂的错觉。
今天明明是个如此好的天气啊,好像上天也在挽留她一般。
如果可以,应当死在雨天的。
“不要——扶桑不要——”注意力不自觉转移到不远处的扶桑那。
抓住这个空隙,库赞右掌回收,左手毫不犹豫自腰间旋转而出。
鲜血顺着嘴角向下流淌,刺目而鲜艳。可姜与乐像是毫无知觉一般,顺着手腕往后一拽想要往扶桑的地方涌。
心绪越乱,动作也越慌,别说靠近了,在库赞的阻拦下她甚至被冻住,只能困在原地。
微垂的眼睫隐去了扶桑复杂的情绪,她后退半步,脚后跟已经悬空,只有脚尖还踩在悬崖边的岩石上。
“求你不要......”
看着这场闹剧,库赞沉默的隐在树荫之下,原本铺满土地的扶桑花早就被脚步践踏的没了原本的样子,衬得这儿好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窟一样骇人。
“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崩塌的悬崖碎石往下坠入海浪,然后粉身碎骨。
手被冻住在地面,挣脱不开。姜与乐只能跪在地面,用右手覆盖着左肩加大火焰融化被冻住的左手。
冰迅速消失,却再次漫上,两种极致的温度互相对抗,互相伤害。
“如果我死了,你能对与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扶桑看着她,言语却在问着一旁的库赞。
“......她的行为早在一开始就被上报给本部了。”
“不过......凭她在海军的知名度和能力,只要回去,大将就有能力保下她。”
“库赞!!!住嘴!!!”
哈——
“别听他的,扶桑。”
姜与乐的眼神闪烁着一丝心虚,双目对视,丝毫不让,但扶桑依旧看到了她眼中的脆弱。
“到时候我们找个你喜欢的小岛种满扶桑花,好吗?你等一下,只要再等一下就可以了。”
啊——吉特也总是让自己等呢。
约会时突然消失让自己等他回来,结果等到傍晚才一身伤迟迟归来。
此刻,两个身影开始融合。
“我其实可会赚钱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在等等我,好吗?一切都会过去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那种最令姜与乐接受不了的结局逐渐靠近。
可她依旧在绞尽脑汁留下对方。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安静的孩子,那我就教他画画,如果是活泼的,那我可以教他格斗......”
你听一听这美好的未来。
这分明在不停颤抖。
你明明能听得见对吗?
你明明也是向往的对吗?
别再流泪了。
别再后退了。
可自我牺牲的情感上涌时,就连希望和美好都是对她行为的肯定,是对自我人格最大的肯定。
自此,她义无反顾走向了毁灭。
“谢谢你,我的英雄。”
“永别了,姜与乐。”
我……要去找只那个不守信的混蛋了。
扶桑纵身一跃,这一刻她好像是冲破束缚的鸟儿,虽然那仅仅只是仿佛。
纯白正义的衣袍被下坠的风吹起,像是一个拥抱一样紧紧包裹着自己。
虽然人们普遍认为黑色是死亡的颜色,但此刻一条性命即将消逝时,姜与乐只看到了一抹刺目的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