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有好处，你报仇心切，心智颇坚，这三年来从未放松，这才打下这般好底子，你这几年正是人体发育的巅峰时刻，你现在这份体魄会让你将来受益无穷。”

凡意听完杨涟的话，心中又升起对未来的向往，看来自己还是很有潜力的。

其实凡意还不清楚，自己如今的体魄有多么难得，这是千机圣主为了复活林崇刻意为他打造的躯体，慧空大师为了保住凡意的意识，又用了佛门秘法护住其筋脉，隔绝林崇内劲。凡意三年苦修，在打熬体魄的同时，无形中也在温养筋脉，不会像寻常武者为了修炼内劲不顾筋脉损伤。一份璞玉般的体魄，内涵极强的内劲，凡意虽然不是真正的武道奇才，但他如今的潜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杨涟站起身来，周围的屏障随之消散，嘈杂的人声再次传到他们耳中，他笑着对凡意说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回头抽时间和你那小兄弟道个歉，少年不记仇，心胸开阔些。”

凡意站起来拱手行礼，正色道：“多谢杨大人指点，晚辈铭记在心！”

二人分开后，凡意并没有返回京兆尹府，而是向木河家的方向走去，凡意本就是豁达之人，既然和朋友发生了口角，那就没有隔夜的道理。

行至木河家门前，凡意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突然耳中一动，隐约听到屋内传出交谈之声。虽然失去三品体魄，但凡意五感还是格外敏锐，凝神细听下也可以清晰听到方圆十余丈内的细小声音。此刻他便听到了木河母子间的对话。

“阿河，你今日又去北市坊了？”

“是啊，这几天那里比武的人多，我去看看。娘，我觉得那些武馆里的学徒武艺都不行，跟我比差远了。”

“哈哈，娘知道你是少年英才，你从小就受你爹教导，你爹也经常和我说起你的天赋有多好。”

“天赋好有什么用？没有人脉就只能当一个小捕快，我爹去世后，衙门里的那些人虽然都对我笑脸相迎，但有什么好差事都不会叫上我，反倒让我去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唉，这也没法子，咱们孤儿寡母的，自然会被人看轻几分。哎，娘问你，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个凡意，听你说好像是上头派下来的，似乎有些来头？”

“娘，你别提他了，他之前应该是有些背景，但上个月犯了事，听说武功都被废了，现在在衙门里混吃等死呢！”

“啊！那你可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会不会牵连到你？”

“娘你放心，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反而我还因为及时报信，受了一功。本来我想着，这凡意虽然武功被废，但好歹同僚一场，我也不想当一个势利小人。今天还和他一起去北市坊巡查了，但这小子今天还口出狂言，真让人不快，我之后也不想搭理他了。”

“不搭理也好，咱们家现在这副光景，可千万别受到旁人牵连，娘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做事，以后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娘，孩儿明白……”

凡意站在门口默默地听着，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木河母子并未说什么伤人的话，他也明白这个家不容易，只是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难免黯然神伤。

凡意现在虽然武功被废，但实则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木河若是亲口来问他，凡意不介意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因为他信得过木河。自从来到京兆尹府后，木河就很照顾凡意，凡意心中自然感激。

但现在看来，木河原先的好，无非是觉得凡意有背景，想攀关系，如今道听途说知道凡意被废，就认定他没什么深厚背景，就开始言语无忌，出口伤人，甚至决心不再来往。

“这般为人处世，虽然无错，但还是过于势利了。”

凡意心中暗道，随后便转身离去，既然已经知道木河母子的心意，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省得他们还要担心被自己连累。

回到京兆尹府的住处内，凡意盘膝坐在床上，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内心渐渐平静，那些纷纷扰扰的杂事，终究不如好好修炼来得要紧。

凡意脑海中回忆起玄衣功中关于内视的功法，心神渐渐沉浸入四肢百骸，尽力感应浑身的筋脉，就在心神游走全身一周天后，凡意突然感觉四周一片开阔，他看见了。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花鸟虫兽，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和荒芜的大地，而在这大地之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细小河流。

“看来这就是我的体内山河了。”

凡意这样想着，心神凝结成实体，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凡意走近一条河流，发现河水是纯白色的，而且近乎凝固不动，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凡意知道这河道就是他的筋脉了，这河水便是林崇的内劲，表面的金光应该是慧空大师留下来保护凡意筋脉的内劲。

这两股内劲虽然在量上相差甚远，但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河流凝固的原因应该是河道过小，林崇的内劲又被慧空大师的内劲压制在河道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凡意看着眼前的河流，心中百感交集，他已经知道林崇就是刘三儿的事情，没想到当年自己的一个小小善举，会对自己的命运产生这么大的改变，这遍地的白色河流，是足以令无数武者趋之若鹜的二品功法，还是一位二品宗师苦修一生的全部修为。

而这淡淡的金光，则代表着慧空大师对凡意的疼爱，若不是他，凡意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凡意蹲下身子，缓缓将手掌伸向河流，心中暗道：“慧空师父，林统领，你们为我留下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今后我能走到什么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