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老五回去的路上,二憨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见街道上一声一声的爆竹声,二憨的思绪被拉回了小时候。从前,二憨还小的时候,家里只有5个孩子,老五、老六还没出生,一家人虽然过得很穷,但是过得很开心。一到春节,二憨娘就会带着几个孩子去矿上的路边捡从车上掉下的煤块,看见白茫茫的雪地里,漏出一点黑色,一群小孩就冲过去争抢起来,二憨很机灵、身体也好,在孩子堆里,十次有七八次都能抢到这些煤块,有一年特别冷,有好多拉煤的车从矿上过,掉了很多煤块,二憨家捡了好几背篼,二憨娘就把捡来的煤块背到苞米地里,偷偷的卖了31块钱,那年破天荒的家里买了一串鞭炮,用二憨爹的话来说,就是旧年放鞭炮,新年节节高。虽然这些年,家里过年都会准备上一两挂鞭炮,但是好像没有小时候那种用捡煤块换钱买鞭炮时候的快乐了。
二憨走回了家门口,铲子都冻在了水里。老大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骂骂咧咧的说:“恁个憨货,大过年的野哪去了,一下午了这点浆糊都没铲干净,咱娘催着俺赶紧熬浆糊贴门联,恁快干,磨磨唧唧的。”
二憨没说啥,从院子里拿了一根柴火,蹲在门口把铲子从冰里凿了出来,继续铲了起来。
腊月二十九,明天就过年了,二憨家准备炸馓子了,因为二憨老家的习俗是正月十五前不能动刀,很多吃食早就准备好了,但是馓子作为正月里最主要的食物之一,炸的越晚,回潮回的越慢,就算过了十五拿出来吃,也是脆的。
一大早,二憨娘对二憨说,老二,恁也不小了,今年搁家里过年,恁就向娘和老大学学炸馓子。
二憨点了点头。
二憨娘和了一大盆面,二憨大哥把油锅也架好了。六妹这时候从屋里拿出一袋芝麻,非要吃芝麻片。一家人在院里一阵忙碌。
二憨娘拿出一个大瓷盘,在盘底刷满了菜籽油,麻利的揉面、搓捻,双掌摩擦一条完整的面条子就慢慢成型,搓好的面条盘成一圈一圈的,不一会盘底就铺满了。六妹在旁边打着下手,拿着油刷在面的上层继续刷油,防止面条粘黏在一起。老大把手放在油锅表面感受着油的温度,一阵油烟从锅里升起来,二憨娘对老大说:“老大,油温差不多了。开始炸吧”
老大拿着两根细竹棍,二憨娘找到面条子的头,缠在一根竹棍上,另一根竹棍穿进来,老大翻了个花圈,两根竹子上面条就像翻花绳一样,套在竹子上,二憨娘掐断面条,老大就像拉面一样,翻了几个圈,拉成了七八根长面,左手的竹子先扯着面条放在油锅,紧接着,右手的竹子上挂着的面条放在已经先进油锅的面条上,然后快速的把竹子从面条里抽出来,馓子的雏形就在油锅里出现,老大改用一只手拿着两根竹棍,竹棍就成了筷子,用来翻面。1-2分钟,馓子就炸好了,老大把馓子从油锅里夹出来。六妹迫不急的上手就掰断了一根塞在嘴里。变嚼边说:“大哥,娘,馓子真香真好吃,俺最爱吃馓子了”。
老大和母亲配合的无缝衔接,一上午,炸好了五箱的馓子。老大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查了擦汗:“炸馓子太麻烦了,干了一上午,给俺累的手都抬不起来。”
六妹看着面盆里自己母亲留好的面团,抱着母亲的手臂:“娘,俺还要吃芝麻片。恁就给俺炸吧”。
二憨娘宠溺的看着六妹:“中,妮子,娘这就给你弄。”说完,把芝麻倒进面团里,揉了起来。把面揉好后,放在桌上,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了面皮,用到划成菱形小片,一片片丢在油锅里,油锅里的菱形面皮像小荷包一样鼓了起来,二憨娘拿着大漏勺在油锅里翻着,没多久芝麻片就炸的金黄焦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