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实在好奇季老师和来访者聊的内容,尤其是看到来访者泣不成声的样子,他们在聊什么?到底聊什么?王硕百爪挠心,小声的自言自语:好奇心可真是害死猫啊,害死猫。他的手像是失去了大脑神经控制一般,伸出去,又伸回来,如果现在有一把刀,他非剁了自己的手指头不可。
“给,擦擦泪。”季培元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来访者接过纸巾:“谢谢您,季老师,让您见笑,我失态了。”
“没事,你所有的感受都是有道理的,尤其是那些灰暗的感受,无论你的内心充满着怎样的痛苦,只要发现这其中的道理,痛苦就会减轻很多。当然,流眼泪也是减轻痛苦缓解情绪压抑的一种方式。”季培元不急不慢,温和的看着来访者。
“对,灰暗,这些灰暗的情绪让我一直以来被我自己,被别人难以接受和理解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安放的感受,就是我的家庭,就是我的父亲。是他,是他让我一直以来笼罩在这种灰暗的阴影之下,活了四十多年。”来访者哭过之后,情绪平稳了许多。
“其实不光是你,很多人都是如此。他们不会把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同自己的父母联系在一起,这其实是一个很具有共性的情感盲区,人们很难意识到,与父母的关系往往会影响自己的生活,有的是几年几十年,有的更是一辈子,更有甚者,连自己的后代也会遭受影响。”季培元道。
“所以我前妻劝我来看心理医生,是她向我推荐的您,她说如果我不想办法改掉我那些控制不住的坏脾气,是不可能与我复婚的。我爱她,但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我,因为自己的暴脾给我妻子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她离开我是对的,都是我不好。”来访者语无伦次的话语道出了此次来访的真正原因。
“不,这并不怪你,你敢于直面家庭的真相,说出了藏在自己心里这几十年的秘密,你已经迈出了很勇敢的一步。任何事情都是有真相的,我们必须得面对和尊重真相,我们不否认父母是伟大的,就像我们说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是我们两千年文化一直所宣导的,孩子对父母的孝顺,我们的孝道文化成了一种非此不可的教条。”
“对,教条,直到现在,我依旧活在这种教条下,用我前妻的话说,我就是对父母尤其是对我父亲愚孝。”来访者对季培元的话感同身受。
“也正是在这种教条下,你那些灰暗的感受无处安放。其实很多家庭父母教育子女的方式并不是对的,非但不对,反而有害,这种伤害好比砒霜一样剧毒无比,也许你曾经经历的就是这种有毒家庭的行为模式。”季培元看着来访者的眼睛,他必须让来访者面对问题的核心原因。
“有毒的?”来访者大惊,双眼惶恐的看着季培元:“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对,你经历了有毒的父母,尤其是你父亲,而你,就是那个中毒的孩子。”季培元一针见血,话语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