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练睡来时已经是这样了。她脚边翻滚着仙雾，浅淡处露出些许血迹。她周围固定着一些人，被七十二根钢钉结实的钉在十字架上，血染红人的衣物，再顺着往下滴落，湮昧在仙雾中。自己亦是如此情景。

白凌练在全身皮肉筋骨的疼痛下唤回了些记忆。

她头脑晕晐，一帧帧图像从脑中闪过。显然她过去并不快乐。总是永不停歇的修炼，总是用之不尽的灵珍异宝，总是领先于人的天赋。在那么长的岁月中，都让她那么的厌恶。还有那一天，她最期待的那一天，一点小小地计策，终让她得偿所愿。可是她输了，就得受到永生困于这里的惩罚。

从此过往不过前尘梦一场。

白凌练眼晴酸涩，透出些湿润。她不知道是不是要落泪。她修成仙体已百年，早忘了什么是哭。她自喃道：“不能再想了，眼晴可真疼。”她只能乖乖在这里，永生承受这种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她在十字架上呆了好多年。身上的血一开始直往下滴，后来只是渗过衣物，再后来已不见新血，伤口竟逐渐凝结。原来是百年时光已逝。

白凌练在这里呆了百年，也不感到痛苦或无聊。每天都看着自己右手边地那个男人，会有趣许多。那个男人很普通，可生了一双那么好看地眼，夜晚时灿灿若星辰，如包含世界罗象万物般玄妙，其内有深蓝黝黑地天空，银白璀璨地银河，转瞬即逝地流星和散布着蓝的，红的星子交缠流转而成的漩涡，引人入胜，不盛赞叹。当美景消失时就是男人闭眼之时。

白凌练暗自气闷。自己看他的眼可不容易，会丧失自己好不容易凝聚地仙力。

“喂！那个人！睁开你的眼。”

男人不语。

“哎呀！好哥哥，你为什么不睁开眼呢！”

男人久久不语。

白凌练终于明白不是所以人都是大师兄，能无条件地纵容自己，这样想来也有些惆怅感。

“男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我一样惨吗？”

“你不说话，那我说好了，再不说话我就疯了。”

白凌练沉默良久，“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种下场，我神力己是当世顶尖，可真没想到我会心甘情愿地输。算了，不说这些，你应该也是顶尖的人物，不也如此下场。说起来在这里虽是种惩罚，想想也有些奇妙，我在凡世永不停歇的修炼，还真没有这样悠闲过”

白凌练说完又陷入了回忆。

她从小入了仙门，天赋极好。众修士成仙之路渺渺，对她而言，却如同探囊取物。十二岁时，师傅说她终会成仙，再上她身怀仙家血缘显然不是凡俗之人，那就更有机缘成为此中帝王，她只懵懂地点头。在她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并不如他人恐慌，此中帝王已成为她一生执念。

她是不一样的，她从来知道。她记得那个夜晚，她出生时的夜晚。天上飘着大雪，英俊的男人含笑抱着她，望着前方，前方那个美丽的女人。

“是个可爱的女儿，没有你漂亮，不知道像谁。”

“帝君，我刚才瞧着，与你是极像的。”

“你又调皮。算了，我们时日不多，就让你开心几天。十万年刚到，你又生了孩子，正是虚弱。这次我们应是熬不过了。”

“帝君，你不怕，我不怕，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少说丧气话，你说过要和我长生不死，恩爱一生的。”

“我在这个位置上太久，太久，我很累了。”

“当年不要你争，你非要争。现在你觉得累了，可是要赔命的。你满意了。”

“我不想和你吵，反正没多少日子了。我让你几下。”

“帝君。”女人拖长了调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只是孩子怎么办，她不得我们庇佑，怎么活呢？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一生喜乐无忧。”

“我们的孩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的。就放到凡间去吧！最是污浊之处，又最是安全之处。会活下的，只是会难一些，更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