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一家子都死了的李太医!呵,害她之人真是处心积虑!
用膳期间,两人皆是相顾无言,直到崔锦绣泡好药浴出来,见黎禹荛靠在塌上,正看着她那本长福从集市上淘来的话本,皱着眉头的看着。
“你还不走?”崔锦绣坐在梳妆台前,让芬芳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淡淡的问。
这让芬芳的手微微一顿,她还以为今天晚上就会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可她家娘娘怎么又赶人了?
陛下千万不要发火才好啊!
“朕不走了,留下来陪你!”说着就放下说,走过来,从芬芳手里拿过帕子,比芬芳还要轻柔几分的。
崔锦绣忽然有一些恍然,他以前也为自己这样擦过头发,她还记得,那时候,他笨拙的扯掉了他好些头发,现在呢?
果然物是人非了。
接连几天,黎禹荛都是宿在静言宫,要么是不管议事多晚都要过去,要么就干脆一整天都呆在静言宫,这是就连崔锦绣还是皇后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一时间,圣宠无极,但没有给任何位分,这让后宫的那些女人稍稍有些松气。
这样的做法,大臣们又不满了,尤其是有女儿在后宫为妃为嫔的,纷纷旁敲侧击的提出来,最后干脆直言不讳的上书。
一开始还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接连几日都去,还有什么稀奇玩意都先送过去让她先挑,剩下的,才赏赐给各宫。
这可不行啊!追封靖亲王已经史无前例,为所不容了,现在又如此盛宠一个废后,并且还是罪臣之女,这怎么可以?
但黎禹荛不出所料的当朝斥责众人。
“朕要谁,宠谁,那是朕的事,尔等何出此言?今后谁要敢再提此事,朕抄他全家!”黎禹荛听着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说着他的不是,生气的砸下茶盅,呵斥道。
吓得众人赶紧跪下高呼万岁!
而后,又有人提出,应该立后,并列出几名宫妃的名号,认为这些人时候当选皇后,协理后宫。
黎禹荛在听到这几个妃子的名号时,不自觉的嗤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当场反驳。
这让那些拉帮结派朝臣官员,看到了一丝希望,纷纷进言推举。
丽妃,珍妃还有莹妃等都在皇后的候选之列,而这些妃子背后对应的,则是太尉,新晋的丞相,兵马大将军,都是朝中一等一的势力所在!
黎禹荛眼神阴郁的看着这些前朝后宫都要插手,都要安插势力的朝臣,心里早已经是滔天怒火。
片刻之后,轻笑到“:众爱卿的提议朕会好好考虑,定给一个令众人满意的答复!退朝吧!”不知为何,虽然黎禹荛笑得如浴春风,可众人却觉得阴沉沉的,后背脊梁骨都发凉的那种。
“爷!”早上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了,可那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依旧站在烈日下,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显然是站了好久,那人便是芸萝。
她见黎禹荛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叫道,今天,她身后只跟着秋菊,整个人有些形只单影,看上去很是可怜。
“这么热的天,怎么站在这儿?”黎禹荛见到这样的他,心里抽动了一下,他有些难过,有些震惊,他好像很久没有主动的想起这个女子了,现在她这样可怜的站在他面前,那样哀怨的看着他,委屈的叫了一声爷,就再也不说活了。
他过去,牵起他的手,擦掉她额上的汗珠,安慰的说“:委屈你了,芸儿!”
“我还以为爷不要臣妾了呢!”她破涕而笑,任由黎禹荛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会?”黎禹荛自己说的都有些心虚,还有不确定,但他还是那样肯定的回答,表现得毫无破绽。
“妹妹这段日子好些了吗?”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黎禹荛的昭阳殿,芸萝一边斟茶,一边问。
她实在是想听到黎禹荛说,找不到灵草,所以崔锦绣就要死了的消息!那样,就不劳她挖空心思的想计策动手了。
“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倒是你,瘦了些,得好好补补了!”黎禹荛搂着她的肩,温柔的说,却有些应付。
意识到的时候,心里又是猛然一抽,对于芸儿,他也在像应付其他宫妃似的应付了?想着,不由的搂紧芸萝,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
芸萝当然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里更是悲凉,更多的是愤恨,同时,她也确定了,黎禹荛已经不爱她了,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从来爱的就只有崔锦绣!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有不相爱的夫妻才会如此客套生疏。
真正的相爱,该是斗嘴嬉闹,你追我赶的!他们之间大概从来都不是爱情,只是责任!
黎禹荛小坐一会儿后,和罗芸依告了别。
走入静言宫的时候,隔着不远不近,恰恰好的距离,便看见一女子,坐在秋千上。
头斜斜的靠在藤条上,单薄而纤瘦,眼神有着化不开的忧愁,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青丝散落,被风吹起几撂,有些飘逸朦胧,穿着浅蓝的衣裳,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黎扶桑又一次怦然心动,再次深深沉沦。
之于崔锦绣,无论是红衣似火,热烈得如天上的太阳,耀眼得叫人睁不开眼睛的样子,还是如现在的她,浅衣素裹,清冷得如空中的月亮,虽然也在发光发亮,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黎扶桑发现,无论是怎样的崔锦绣,都叫他移不开眼,深深沉沦。
“你怕不怕高啊!”他走到崔锦绣的身后,微微俯下身问。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怕高!”崔锦绣扬起头,一脸骄傲的说,语气也是轻快上扬,可见,她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也可以说,见到黎扶桑来,她的心情好了些许。
“也对,曾经那么小的年纪,就敢把马骑得飞快,还敢从那么高的院墙上跳下来,怎么可能怕高!”说着,他转到崔锦绣的身后,询问道“:我推你吧!”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黎扶桑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好!”崔锦绣点点头,双手抓紧藤条,一副纯纯欲试的样子,她转过头,看着黎扶桑,像是在说,准备好了的样子。
明亮的眸子里,虽然还深深隐藏着哀愁,却也不难看出,那些雀跃。黎扶桑愣了片刻,崔锦绣似乎还是头一次这样注视着他,没有一丝防备的看着他,虽然,他可以看出,那眼里,并没有爱意,可他的心,还是像阳春三月一般,温暖和熙起来。
“坐稳了!”说着,就轻轻推了起来,不怎么高,却足以扬起她淡淡蓝色的衣炔,那样美丽。黎扶桑此时的心也小鹿乱撞这,听着她的笑声,那样清脆,若不是还要继续推着她,他真的很想跑到前面去看看,她的笑脸,是否如从前,纯粹而美好。
而这一幕,也落到了黎禹荛的眼里,他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淡然的女子,带着哀愁,坐在秋千上,眉宇间都是浓浓的愁思,他真想将它抚平。
可接下来,他还未走近,就见黎扶桑走到她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她小脸一扬,笑着也说了些什么。
那是久违的笑容,真的好久好久,久到,那样的笑容,仿佛是在前世,他和崔锦绣的前世。
可现在,她却在对另一个男子,想的那样毫无防备,那样嫣然如熙。再然后,就看到他的弟弟,转到她身后,轻轻的推起她,那样子,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心翼翼和满足,还有崔锦绣,她依旧在笑着。
这样和睦欢乐的一面,黎禹荛却像是千万根刺刺在心口,又疼又怒。放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嘴也死死的抿着,眼睛盯着那一幕,飓风集聚,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