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秦奎也面露难色,这娘娘怎么就没有消停的一天,这到底是闹哪出?陛下原本是心情大好的来,却看到这样一幕,这可如何是好?他想开口劝劝,却发现,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九弟又给你讲了什么奇闻异事?让你笑得这样开心?”他走到崔锦绣面前,定定的盯着崔锦绣有些僵了的笑容,笑着问道。可是崔锦绣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渗人可怖,虽然她笑得那样温柔。接着,他伸手,轻轻抚着崔锦绣的脸,又说“:等朕有时间,带你出去转转?”像是笑,像是威胁,即使那样的笑容,还是让锦绣有一些凉意,她忽然有些担忧黎扶桑,遂转过头看向他,还好,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异样。
可自己怎么感觉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黎禹荛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心中更是怒火燃起,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皇兄怎么来了?”黎扶桑终于说话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黎禹荛是面前,不卑不亢,问心无愧的问他。
“想阿绣了,过来看看!九弟怎么也在?”说着,他拉起愣神的崔锦绣,搂着她的腰,警告的意味十足,面色上,却不动声色“:荡了这么一会儿秋千,头不会晕吗?”他看了黎扶桑一样,有些挑衅。
黎禹荛从来不知道,这就是吃味的表现!卑微的炫耀。
“我就是来看看她!”挑眉一笑,意味不明,右手轻轻捏着那根空了小指的手套。
“九弟是忘记皇兄说过的话了吗?”黎禹荛勾勾嘴角,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臣弟自然是记得皇兄的教诲的,只是臣弟问心无愧!”他自然知道,黎禹荛指的是什么,他是喜欢崔锦绣,可在黎禹荛放了崔锦绣之前,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觉得,他们这只是好友之间的互动,并没有什么的。
再说,人家崔锦绣可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他要想做什么,也得叫崔锦绣愿意啊!想着,他竟然生出了些许的抱怨,还有许许多多的不甘。
“九弟谨记于心就好!”黎禹荛冷哼一声,道,脸上又有了笑意,只是眼底冷的可怕!
一旁的崔锦绣自然是听出来了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讽刺的笑了。爱她的,为她付出了许许多多,可她只有感动,就再无其他了。
另一个呢?欺她,骗她,算计她,害她家破人亡,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是,恨的对立面,是爱啊!现在有多恨,当初,就有多爱啊!
用完午膳,黎扶桑就起身告辞了,而黎禹荛,则是睡了一会儿后,就一直在批阅奏折,并没有因为早上的事问崔锦绣一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虽然,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一如既往,可崔锦绣觉得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叫人心神不宁。
“在想什么?”黎禹荛抬起头,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崔锦绣回过神,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酸梅汤,淡淡的回道。而黎禹荛,挑眉笑笑,意味不明样子,有些高深莫测的危险,索性,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天,就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度过了,黎禹荛依旧早起去上了早朝,什么也没发生,像往常一样。
可崔锦绣心中的那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没过几天,就听到,黎禹荛指派黎扶桑押运粮草去往济源的消息。
所有人,包括崔锦绣都微微一愣,谁不知道,睿王就是个闲散王爷,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干过一件正事,这陛下怎么会突然要他去押运粮草?
别人不知道,可黎扶桑自己可是知道的是出自什么原因,心底暗讽了一下,终于是坐不住了,是吗?
在临行,他去了静言宫,刚刚从朝堂上回来的他,穿着一身暗红的朝服,崔锦绣有些不习惯,毕竟他平时都是穿蓝色的多,不过这一身红色,倒也有模有样的,人也精神,只是见到他左手上的黑色手套时,眸子暗了些许,他大概也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大热天的,还要戴着手套。
“这官袍加身的感觉怎么样啊?”崔锦绣放下九连环,挑挑眉,有些调侃的说道,毕竟这位王爷可是一年半载都不上一次朝的,看那崭新的朝服,就可以知道。
“哼!又不是多大官!”他大刺刺的坐到崔锦绣身边,随手就拿起那个九连环摆弄,可好像越弄越乱,又烦躁的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概会去多久?”崔锦绣瞥了一眼快要解开却又被黎扶桑弄得一团糟的九连环,轻轻一笑,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左右吧!”
“这么久?”
“当然,你以为去玩啊!”他咬了一口放在碟子里的新鲜山楂,酸得他邹起了眉头,说完话,就偏头全都吐了出去。
崔锦绣见了,眉头轻蹙,倒也没说什么。
也想起一些事情来,自己的哥哥去行军打仗时候,短的也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会来的时候,人不仅瘦了,还黑了,很叫人心疼。
想着,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黎扶桑,她其实也明白,黎扶桑这次会被突然指派去押运粮草,跟她是脱不了关系的,她觉得,她欠黎扶桑的太多了,他三番五次不留余力的救自己的性命,自己却无以回报,可黎扶桑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崔锦绣更加的愧疚。
黎扶桑也注意到了崔锦绣的神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心中欣喜不已,尽管他知道,崔锦绣只是出自一个朋友的关心,和对救命恩人的感恩。
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一幕恰好落到了黎禹荛眼里,他现在也是一身黑色的朝服,显示着他帝王的霸气,周身散发着怒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凌厉,阴沉得可怕。
“九弟没几天就出发了,还不去准备吗?”他像是在关心询问,可事实上却是在下逐客令,不拥拒绝的口气。黎扶桑也听出来,他这样明显,在场的,应该没有一个看不出,听不出吧!
黎扶桑笑笑,起身朝黎禹荛说了声知道了,又转过身看着崔锦绣“:等着小爷回来,给你捎好吃的!”他像是个老友一般和崔锦绣和崔锦绣嬉笑道别。崔锦绣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一句话。
待黎扶桑走后,黎禹荛转过身,看着崔锦绣,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意,或是可以说成是妒意,他冷笑一声,缓缓道“:人还没走呢,就这样念念不舍了?”
“黎禹荛,你能不这样阴阳怪气的吗!他是你弟弟,不是吗?”崔锦绣怎么可能听不出黎禹荛冷嘲热讽,顿时也没好脾气了,呛声道。
“还知道他是朕的弟弟就好!朕就怕你忘乎所以,不记得了!”竟然敢说他阴阳怪气!这女人的所作所为,难道还要叫他说出什么好话吗!
“一个人只有心怀黑暗,心思龌蹉,他的所思所想便也是黑暗且龌蹉!”崔锦绣冷然一笑,沉声道,也没有去理会黎扶桑黑的不成样子的神色,自顾着进了堂屋。芬芳和香菱互相看了一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也跟着快步走了进去。
而黎禹荛,神色莫测,所有人都知道,他很生气,很生气,都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那里。黎禹荛越想越气,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摔下,杯子瞬间四分五裂,一干奴才跪了一地,护着喊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回昭阳殿!”说着就快步出了静言宫,捷越也皱着眉头跟上,这回娘娘的话似乎说得重了些。秦奎叫起跪地的奴才,看了一眼堂屋,无奈的苦笑,这两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两人都那样在意对方,在意到,一言一语都要去计较,可却要这样毫不留情的互相伤害!哎,爱情哟......
睿王府
黎扶桑其实也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走惯了江湖的人,没什么讲究,无非就是带几套衣服,和足够的盘缠。可管家还有嬷嬷,却絮絮叨叨的这也往他箱子里塞,那也往他箱子里塞,见他们关切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们去了,自己一个人来到院子里。
说实话,他现在也因为崔锦绣的一个笑容,在心猿意马着,脸上有些许红晕,还扬起嘴角傻笑着,着哪像接近而立之年男子的样子,分明就是十七八,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嘛!可这不就正巧应了那句,人生只如初见吗?
“九爷,九爷!”颜柏寒拿着折扇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即调笑道“:在想什么呢?我们来了都不知道!思春呐?”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呵.....”黎扶桑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啊!可他不说,其他人就看不出来吗?他们对看一眼,心下就了然了,能让一个如此潇洒自如的人这般失神的,除了那锁在深宫里的女子,还会有谁?可看样子,似乎是得了好脸色。纪潇染微微勾起嘴角,这算不算他的功劳?
“你几时启程?”乔遇问。
“两天后!”黎扶桑理了理宽宽的衣袖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乔遇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眉头微蹙,这人也太大而化之了吧?
“最近你们好像走得特别近!”
“你不要误会啊!不是那样的!”黎扶桑有些窃喜,不自在的辩解起来。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自私的,他就是希望他们就是那样的。可人家却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仅此而已。
“我是说,你们如此,你哥哥听到耳朵里,看在眼里,怎会不计较,别说是他如此在意的女人,就是不在意,他怕是也不会容忍别人惦记自己的女人吧!”他自己开门见山的说。
闻言,黎扶桑也是微微一愣,自己真是兴奋过头了,怎就忘了这茬?前几天黎禹荛不是还警告过他吗?难道这次的任务就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分开他和崔锦绣?还是...直接...
“不会吧?他待兄弟几个一向亲厚,不会......”黎扶桑有些结巴的说,说实在,他对黎禹荛,除了崔锦绣这件事,其他的都没什么意见,或者可以说,崔锦绣这件事,他也是乐的其见的。
“哼,待兄弟和待情敌可是不一样的!”纪潇染嗤笑一声,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黎扶桑闻言,一时间无话可说了,他有些难过,他实在不想手足相残,可当有一天,兄弟的刀向他劈来,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而去,这是本能,也是人性。
“此行,我们哥几个跟着你去吧!出了事儿能有个照应!”乔遇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黎扶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江湖上的情谊,不一定的同生死,共患难,有些时候,看你顺眼就得了。黎扶桑与他们之间就是如此,源于感觉,衷于性格。
两天后,他们便出发济源了,黎扶桑带着队伍,浩浩汤汤,不快不慢的前行着,乔遇等四人,则在暗处跟着,小心翼翼,不放过一点点可疑的事物。所幸,一行人历经十多天直至到达济源,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除了遇到一窝劫匪,可那是真的劫匪。想来,这黎禹荛到底还是理智的,或者说是他真的顾念兄弟情分,反正就是一路相安无事的到了济源。
济源的情况还好,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一蹶不振,虽然说连连吃了败仗,但大家的士气还在,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该练兵的还是练兵,该谋划战略的还是在谋划战略。这让黎扶桑还是倍感欣慰的,并休书上报。但在私下里,还是听到了一些怨言和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