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玉放下碗筷道：“弦儿，娘跟你说个事，方才那人……弦儿，娘没本事，不得已才做此选择，如今这世道，你我孤儿寡母要想活下去，只能寄人篱下。”

“娘，我听你的。”

原身是大孝子，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更没胆子反驳母亲的决定，张弦自然要保持人设。

“好孩子，娘饱了，你多吃些。”李良玉给儿子夹了个鸡腿，张弦没拒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何况他还得了个体魄越强，精血越多的金手指。

“咳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着吃呛的儿子，李良玉又给添了碗鸡汤。

敲骨吸髓，每根骨头都唆的干干净净，张弦打了个饱嗝：“娘，陈伯伯如今是何等武道境界，真能护的住我们母子？”

李良玉道：“陈师兄身强体壮，筋肉结实，多半已入铜肉境，至于铜肉境几重，娘就不得而知了。”

武道修行先淬体。

淬体，即淬炼五体：皮、肉、筋、骨、脉。

因为淬的是武道根基，便有了世人说的根基五境：铜皮，铜肉，钢筋，铁骨与开脉。

铜皮境武夫就已不惧寻常刀兵劈砍，铜肉境武夫非五石以上强弓不可伤，钢筋境武夫可开七石强弓，铁骨境武夫一身钢筋铁骨，肉身可防重弩，扛得了重骑兵冲杀，因其脚力堪比奔马，又称奔马境。

武经有云：功夫要练到骨子里。

功夫练到骨头里就可入铁骨境，然而真正能到这一步的武夫一百人中也就两三个。

大多数武夫穷尽一生能入个铜肉境就已极为难得。

陈鹏这种三十岁出头的铜肉境，只能说不愧是身负竹筋铁骨的武夫。

得亏有挂，否则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吃罢晚饭，洗了碗筷，张弦给母亲端去煎好的汤药。

李良玉喝了药，取出一角剪好的碎银递给张弦。

“弦儿，有你陈伯伯照应，明日起你就不用钓鱼了，这钱拿着去许裁缝那儿做一身新衣裳，另外给吴秀才送上一份束脩之礼，往后你就在他门下潜心读书，世道不可能一直乱下去，你打小就聪明，是读书的种子，不能埋没了，等天下太平，娘还想看你金榜题名呢。”

吴秀才是去年逃难到羊尾镇安家的外乡人，手无缚鸡之力，家里办的私塾只招到两个学生，授课之余帮人写书信，记账，倒也勉强度日。

翌日，换了身新绵袄的张弦拎着束脩六礼上门说明来意后，吴秀才那叫一个高兴，瞅张弦的眼神就像瞅一枚移动的铜板。

“字是读书人的门面，所谓字如其人……”吴秀才边说边从架子上取出一套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一字摆开。

“文谨，这套笔墨纸砚是我从柳州府带过来的精品之一，当年要价五两八钱，如今这世道读书人不多，卖不出高价，留着也是吃灰，不如贱卖给你，一两八钱，拿走。”

张弦摇头，几十文一套的东西，吴秀才也好意思说成精品，黑心，真特么黑心。

“嫌贵？那为师就再吃点亏，一两六钱。”

“先生，笔墨纸砚我家里有。”

“哦，那你再看看这套经书典籍，当朝大儒明阳先生注解的最新版本……”

“先生，书架上的书籍我家里都有，实不相瞒，家父是庆丰三十七年举人，文谨这个字就是家父给取的。”

“……”吴秀才。

原来是举人之后，难怪身上有股子书卷气，看来是没法在这学生身上挣大钱了。

吴秀才也不想挣黑心钱，可没法子，年初发妻为他诞下一对龙凤胎，家里一下多了两张嘴，使钱的地方也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