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要玖昊开回以控制杆和面板操作的机体他还有些不习惯。手上这台叫做“Plan-V”的机体是驾驶教程基础中的典型机。武装只有拳剑一样的组合武器，远近两用。它的剑刃收起时可以从腕部如点射步枪一样射击65mm轻火炮。

奥利弗如玖昊在比赛中遇到一般，对自己的准头十分自信，刚一开场就关闭火控系统而是手动操作机体抢占先机进行点射。

P-V的上肢十分坚实，这注定了它的载部还不能完全模仿人体行走，甚至在标准重力环境下连腾跃也做不到。奥利弗只是一边射击一边缓速接近玖昊。他的炮火精确无比，即便玖昊全力闪躲顾不上射击也能频频从显示器中得到受击反馈。

“即使如此……”从奥利弗那沉稳的移动迹象来看，精准射击的代价就是他也没有多余精力做出高机动动作。玖昊的P-V火控系统完成了校准和锁定，“也有机会。”

玖昊操控机体举臂射击，放弃了闪避而是试图直线拉进距离。奥利弗的数发预先于玖昊机体躲避路径的弹药落空，也正好进入了该填装的时间，但是奥利弗驾驶的P-V只是将其中一只机械臂上的武装切换为刃。

“你错开了射击的弹药……”

“如我所料。”

玖昊挥动双臂的斩击一边被奥利弗很冒险地用肩甲抵挡，而另一只手的情况让玖昊稍一出神——“格挡”，不同于机体预设定的挥砍指令或是用盾这种覆盖全身的防御装备，奥利弗通过微调整用机体动作将武器振开了。

这类古早机体的战斗本该如相扑推掌一样简朴，战斗经验的差距让玖昊大开眼界，不过出于直觉他还是避开了火舌对机体头部监视器的破坏。

但是这一下避让却减少了可视范围，他的耳中传来机械传动声和啮合声。玖昊仅仅是在实行“动”这个念头，机体的驾驶部位得以避开横扫来的刃尖。

奥利弗抓紧时机，接连高压攻势。一刀、两刀，十分急促，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基本指令。武器划拉在机体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刀斩在机体头部与载部的连接处附近。现在并没有小T在脑内辅助，这台机体也没有终端那样的强劲性能，玖昊只能靠着自己反复锻炼后的集中力。

“在这里。”

两台P-V的武器激烈相撞，甚至连接处都有损坏的迹象。如同被强行扭转关节的拼接玩具。奥利弗看准了玖昊再次举起的机体右臂，以自身的左臂攻击试图瘫痪它。

“咦？！”

玖昊的P-V宛如没受到刚才相撞的反冲，左臂武器自然地斩到。

在近乎同一时间的接触后，玖昊机体右臂垂下已经无法使用，但是奥利弗机体的左臂却被从关节处整个斩落。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显然是奥利弗“计算之外”的情况。

“遗传了我爸的双利手……”

“我只是认为刚才的你应该没有操作机会。”奥利弗打断了他。

玖昊不以为然：“和你所做的类似，我在机体预设动作中调整了它们。”

听上去好像武打片的“变招”，但是在预设定的动作中改变机甲关节的运动和武器的角度没这么简单。进行动作归复时手动调整的内容会造成偏差，偏差巨大或是缓慢积累则将对之后的操作带来相当程度的影响。

奥利弗作为正规受训的军人，又怎能料到一个驾驶员学院的学生能够做到这样的细致操作？

换做几周前的他也许不行。但现在，不论是心境还是实力上，玖昊认为自己不输于眼前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可没打算输。”

“呵！”

想要近身一对一作战不可能依靠机体切换为枪射击，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武器。两台机体分别后撤，以顺时针绕着中心点旋转移动……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为的什么吗？”奥利弗在静待回答，机体的手臂半举，随时对火控系统进行着调整。

“我知道，我也明白芙洛伦娜夫人曾是一位驾驶员，与异生物作战时为了保护轨道空间站受伤。而这成为了拉撒路大公的心结，从歉意演变成了一种过度的保护。”

奥利弗射出几发弹药，但那都被玖昊闪了开。

“你才不懂，父亲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忏悔。培育我成为军人，协助父亲保护‘拉撒路’这个家庭是我的职责。现在只要由我来……”

“没有人需要为此背负什么，这根本不是谁犯了错。”

“住口！”一颗子弹擦过玖昊机体的头部观测器，奥利弗的恼火和动摇使他浑然忘了双方的P-V都只剩一件武器，而在这时自动填弹系统已然启动。玖昊则抬满了推进器的出力。

冲锋推进

武器变化

斩击指令

从P-V打开的驾驶舱中，人物的虚像映射出一双不存在的眼睛。

“忏悔与赎罪都是多余的。接受奉献才是对献身者最好的肯定。”

战斗在渐乱的喘息声中结束，玖昊平静地迈出训练舱，站在众人中间。好像丢了魂一般死死瞪着自己双手的奥利弗逐渐攥紧拳头。战斗的结果众人有目共睹——奥利弗的驾驶舱被玖昊击中，而奥利弗却打偏了。

“这样的话，就该由欧若拉自己做选择了，我们无权干涉。”

攥紧的拳头在玖昊说完话后挥来，眼镜应声落下。在其他几人的惊呼中，不等玖昊站正，奥利弗扯住了他的领子。

“你想害得欧若拉，害得父亲失去一切吗？”

“你可说‘全赌上’了……”玖昊抚着自己生疼的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拉撒路一家，“现在的选择权在她手上，还有第二次面临重要选择的拉撒路大公。我不过是戏台上的‘丑角’。”

“放开他，奥利弗，这样太没礼数了。”大公叹了口气。

欧若拉因为紧张而僵在原地，芙洛伦娜夫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孩子，你也有自己的判断，我们不会左右你的决定。”

“对不起，还要你为我特地做到这种地步。”

欧若拉抹去眼泪，玖昊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刚才说了吧，没有必要觉得这种事是自己的错，与其道歉，不如对他人的帮助致以感谢。”

“谢……谢。”

玖昊眨眨眼，似乎是在回应，不过他感受得到欧若拉流露出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