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叫卖声不停，香气飘扬不断。

陈记火锅店的员工通道安静到只有冷机运转的声音。

这是一座冷库，十平方的空间能存放数量非常可观的食品和调料，在常年工作状态下，铁门已经挡不住四溢的寒气，到夏天时，迎宾的员工会溜过来靠上一会儿。

江停就藏在里面，他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好似催促前进的讯号。因为血液的沸腾，他的全身抽搐，他的面目狰狞。

这是他成神的第二十天。一路上他已经无差别杀了二十个人，储存了二十份被神祇视为养料的人类血液。

江停昨天刚二十五岁，他原本是隔壁市酒店的门童，身材高大，长相帅气，受着领班的喜爱，有着喜欢的女孩子，他本该这样平凡过一生。

但在6月21日夏至这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为客人泊车，行驶到停车场，被后座藏匿的人迷晕。醒来时，他出现在医院当中，手腕上是一指粗的胶管，出血端连着一只鱼缸，鱼缸里是鲜红的血，他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正在流逝，他慌张到极点了，大吼大叫，发现自己动不了。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推门进来，两个护士跟在身后。

他流着眼泪，医生朝着他宣布，“恭喜你，江停先生，你已登神，还是珍贵的空气权能，请好好利用这股来之不易的力量。”

江停在医生宣布的一瞬，知道他今后余生只为一个目标活着。

“为神祇收集养料。”

医生闪开，两个护士驾着江停喜欢的女孩。

她沉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翕动，全身赤裸，美得像艺术品，像睡梦中的缪斯女神。

“请自便。”医生把漂亮的女孩立在江停身边，护士拿出一只针管，里面沸腾着绿色的药剂，朝着女孩修长脖颈的动脉位置注射下去。

不一会儿，女孩苏醒了。她回想起出现在医院的全过程，眼中是可察的恐惧，看到见过几面的江停，表情激动，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漂浮的圆木，想要呼喊，发不出声音。

江停坐起来，温柔地用手触摸女孩的身体，“你醒了。”

女孩点头如捣蒜，漂亮的眼睛落下眼泪。

“那你还记得，我吗？”江停抚摸女孩的脸蛋，用食指贴心地将泪水揩去。

“江……”女孩自诩是酒店交际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二个字是什么。

“江什么？”江停摩挲着女孩的脖子，渴望着女孩也曾注意过他。

“江，江……”女孩颓然低头，忽然意识到傲慢的她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同龄人的身上，也就无从谈起将他们的姓名记住了，“对不起。”

“真遗憾，我还给你送过贺卡啊。”江停再度用手抚摸女孩的脸蛋，张开双臂大力拥抱，像是热恋中的男孩肆意挥洒着名为爱意的东西。

他口中念着神祇赐予的异能，“空气·真空。”

下一刻，梦中的女神如同被抽掉空气的被子，被单挤压着棉芯，人皮疯狂贴着器脏和骨骼。血液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压力，从七窍爆出，形成血雾。

血雾凝成一份血液，从江停的心脏处涌进。

他杀了她。

“去吧，收集完一百份养料。”医生很满意江停的表现，“然后回到这里。”

后来，在逃亡猎杀的途中，江停知道有一批自称弑神者的家伙正在通缉他，他不知道弑神者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自从掌握空气权能最重要的隐匿技能后，他有绝对的自信逃脱弑神者的追捕。

他记得医生神经兮兮地说过，那是一群遵循黑暗法律行事的蝙蝠侠，专门绞杀他们这群制造死亡的小丑。

昨天晚上，江停在步行街的公用电话亭，接到医生的电话。

“江停先生，明天不要有任何活动。”

“为什么？”

“有强大的弑神者将在A市出没，我必须躲避，甚至神祇的降生地也要为此更改。”电话传来医生冰冷的提示，“你需要找到冷库，将携带的养料储存。”

“我？”江停确信能听到自己冰凉的心跳声，“之后呢？”

他也许正笔挺站在酒店门口，对着客人报以真诚的笑意。也许趁着上卫生间的空挡，抬头看看梦中的缪斯女神。也许会跟前台的年轻小女孩聊几句家常，偷偷瞄上一眼微涨的胸口。

“那应行的路你已行尽了，当守的道你守住了。”

步行街上不知哪家不要命的少年双持加特林，朝着天空射出烟花。警察飞奔过来，无法制止，停下来等待烟花不再升起。围观的群众仰头拍照，所有人一起庆贺一个寻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