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黄昏,火烧云霞,断鸿声哀。
本是惹人愁绪的佳景,却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烦躁。
“顾心,你爷爷我来了,还不滚出来?!”
一道张狂的声音响起。声音粗大,不知为何,却又带些莫名的醋意与怒火。
只见一个一袭黑袍、身材魁梧的“老头”大摇大摆的走进院中,一把推开挡在院门的灰衣少年。两个满脸谄笑的弟子紧随其后,其中一个还将那灰衣少年踹倒在地。
这“老头”细看下原是青年,只是长得太急了些,满脸横肉,须髯皆长不说,更生有一张雷公嘴,脸上还布满如老猿般的褶子,让人不忍直视。
顾心自墙上取下剑和葫芦,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灰衣少年,眉头微皱,忙上前去扶,关切道:
“周康,你没事吧?”
名叫周康的灰衣少年面色涨红,拳头攥了攥,低声道:“顾师兄,我没事,就是余逵这厮来者不善,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说完在顾心的搀扶下起身,向后退去。
顾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看向余逵,讽道“你这野狗怎么来我这撒野?”
说罢,又冷笑一声,“是我说错了,污了佘逵兄的声誉。怎么说来着,老儿猴,对不对?”
佘逵,东华宗五长老的亲传弟子。这五长老常剥扣门中弟子的财物资源,惹得弟子们的愤恨。但因其修为、地位高,因此只能转移怒火,佘逵便成了替罪羊。
这倒也不算委屈他,毕竟这对师徒皆是一般货色,平日里他也没少扯虎皮拉大旗,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曾见过一次李云悠,顿时惊为天人,却如何也接近不得。又发现李云悠与顾心亲近,心中愤懑,便常来找顾心的麻烦。
一听这话,佘逵的怒火刷的一下起来了。他咬牙道:“顾心,你这迄今都不能修行的废物有何脸面站在这东华山上?之前看在悠悠的面子上放了你一马,现在看来,教训还是给的不够啊。”
有一次余逵带了数名弟子堵着顾心,要不是李云悠及时赶到,恐怕顾心免不得被一阵羞辱。
说到这个地步,顾心的脸也冷了下来,冷声道:“狗一般的货色,悠悠也是你能叫的?”
佘逵气极,一甩袖袍,怒道:“废物,让我看看你的功夫能有你嘴上的几成?”
他看向另两名弟子,喝道:“你俩不必跟来,我要让这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知晓他与本天骄的差距!”
说罢,佘逵狞笑着冲了上去。顾心神色不变,后退几步,右手轻撑一跃便翻过院墙篱笆,向林中奔去。
“飒~飒~”
伴随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穿过,密林中响起两道破空声,惊得阵阵雀起。
顾心奔在前方,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看向后面那道黑色身影。只见余逵身形飘逸,双手负于背后,全无半点急迫。可他的每一步都能跨出数步的距离,步履间有淡淡的褐色灵气环绕。
顾心面色凝重,心中略沉。要知道他可是全力奔跑才有如此速度,而那余逵完全如猫戏老鼠一般轻松。
他心中苦笑,说到底不过是修行之人与凡俗的差距啊。
命宫一开,便踏入引玄。可贯通己身与外界灵气的联系,将外界灵气化为己用,壮大命宫。
这李逵开启命宫已有数年,实力在门内同辈弟子中也算出类拔萃,约莫已有中后期的修为,要拿捏他一个命宫未开的凡俗武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若真要以命相搏,谁生谁死……还真不一定!
如此想着,步履不停,乃至速度更快了几分。余逵见状,面噙冷笑,心念一动,加速灵力运转,也跟着提速。
二人带起阵阵风浪,都未曾注意边上树木下的碎石,其中一块较大的石块还残留着半道字迹,约莫能看出是……“禁”!
顾心在前狂奔,时不时分神注意后方余逵的动作,旋即目光微凝。
只见余逵掌心探出,褐色灵力凝聚,爆射向顾心!
顾心猛地向前扑去,于地上侧翻了一圈才堪堪躲过这道攻势,他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一个拄剑起跳,微微撤步,转身,拔剑,一气呵成。
他丢掉剑鞘,另一手持剑指向余逵,嘴唇轻抿。
余逵微微停步,衣袂飘动,负手站立,嗤笑道:“怎么不跑了?”他将灵气灌注于双目,看见顾心身体逸散出红色烟气,笑道“气血蒸腾如此厉害,原来是到了极限了啊。”
又看向他的背后,冷笑道:
“行至断崖处,看来你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啊。”
他面带冷笑,右腿横跨,一撩胯下衣襟,看向持剑指着他的顾心,大笑道:
“顾心,我也不为难你,你若就此从这爬过去,叫声爷爷,”
“我便饶你这一次。”
“如若不然,”他顿了顿,狞笑道:“便要你后悔来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