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举估摸了一下决一死战的可能性:
师父,一个经验丰富手持利器的成年男子。
自己,一个血脉就算觉醒了也未必会使用的十岁小孩。
此处不知何地,荒凉无比,连个路过的鸟都没有何谈求救。
除非祖宗保佑降个天雷把对方劈死,不然自己毫无胜算。
生死攸关,风正举试图十分恭敬地晓之以理:
“不是、师父,我们捋一下这个逻辑。您是通过我的反应判断出,呃,您这个身体的主人转世不消除记忆。但是,也有一种可能是您不是我师父,但我师父跟您一样是转世不消除记忆的人啊!”
但是这连风正举自己都说服不了,难道能从头发里拔出兵器是这帮转世不清除记忆的挂逼共有技能吗?
眼前的“风亚卿”歪了一下头:
“这跟我要杀你有关系吗?”
还行,还能圆:
“那您把我宰了我亲师父肯定不乐意啊!您两个博学多识的鬼才打起来肯定一阵腥风血雨天翻地覆,砸到花花草草也是很不好对吧。”
风亚卿咪着眼睛笑,掐断了他的念想:
“不。我就是你的师父。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转世还留存记忆的人。”
“别说这么绝对嘛,就算护国结界里面没有,但是结界外面说不定有啊!”
风亚卿回复他: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结界外面没有人类,至少,没有活着的人类。”
“那您也不用杀了我啊!您不是会很多咒术吗,肯定有记忆清除这类的吧,您把我这段记忆删了,然后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爷。”
风亚卿不为所动:
“我不信什么善有善报,也并不怕死。我现在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逼我就范让我养了你。把你杀了挖出大脑我就知道是谁了。”
这是什么狗屁想法啊!
无法晓之以理,那就只能动之以情:
“师父,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年,关系其实很好啊!你看!”风正举把手腕上的牙链给他看:
“这是你用我的乳牙做的,上面也有你的牙齿。对咒灵师而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关系不好怎么会把牙给别人呢?”
风正举心里还是捏了把汗,他也不知道人究竟怎么靠嘴里的恒牙认出掉了的乳牙,反正自己说的是实话!
风亚卿接过牙链,闭上眼睛凑近仔细看了看。
不对这明显是个病句,难道他是在闻?
风亚卿宣布了结论:
“嗯,确实有几颗是我的。”
你还真闻出来了?
难道自己不用死了?
风亚卿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这倒是证明了我们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我经常把乳牙随便送人。”
这是什么小众的爱好啊!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风亚卿拿着剑,朝自己走了过来。
能说的都说了。自己两手空空,刚从水里拼死爬上来,现在疲惫无比,恨不得倒头就睡完全迈不动腿,至于自己出门抓的那一把符纸?现在也不知所踪。
他实在太累了。自从他意识到师父会杀死自己到现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夙夜担惊受怕,睡觉时风吹下树枝都以为是师父要来杀他了。挖地道也是半夜偷摸爬起来挖,结果磨的手上都是水泡,手疼还得硬板着脸不让发现。看书看得脑子打结,却还是毫无长进。结果师父明明不想杀自己却什么都瞒着,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妈到底是谁,才幼学之年,总共出了家门这么一次啥也没玩到,就马上要魂归西天。
一时间,风正举半是真情、半是想活命,禁不住呜咽了起来。
风亚卿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抓住了风正举头顶上的头发固定好,接着抬起了拿剑的那只手——
“诈你的。”
然后揉了揉风正举的头。
哈?!
虽然能活命是好事,但是这理由???
风正举又生气又委屈,但是他累到发不出火。直接躺到了地上又蜷缩起来,一抽一抽打着哭嗝。
风亚卿把剑插回头发里,在他旁边坐下。等风正举歇够了又有力气生气了:
“你这人!我还以为我真的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风亚卿慢条斯理给他解释:
“我骗你的地方只有我想杀你这点。我转生不消除记忆还有忘了你这点是真的。”
“那你干嘛说要杀我!”
风亚卿的回答淡淡的:
“谜底写在谜面上。你也知道我想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死的眉目,你作为线索之一,我怎么可能杀了你?你确实能进行一定程度的逻辑思考,但是实际看来,被诈了一下就被我牵着鼻子走。”
“……哼!”风正举还在气恼。
“别生气了。我不是养了你十年吗?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把这两件事中和一下,反正我也确实不记得有这回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