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南熏惊喝一声,一旁的南烟拉着南熏,示意她噤声,?“外面,有人来了。”她沉声道,南熏也朝门外警戒地看去。
“不必担心,”季从霖随意地甩甩手,披上外袍,“应该是——你们该要多担心些自己。”
他手心翻上,便见指尖的银白,正是连接长穗的银铃,“叮铃……叮铃……”
“这!”二人同时大喝出声。
有人起身,语气怠懒的带了几分不耐,“留活口才是麻烦,罢了……”
苏淞岷端坐大堂,看着眼前嚣张环视的人,抿笑不语。
“郎夫人,在这偏镇修的小别院可真雅致啊。”那人食指轻抚着梁柱上细刻的雕纹,笑着道。
“我本家姓苏,苏家女儿向来不冠夫姓,还请阁下收起你的无礼,如今江风堂下的人是想闯民宅就闯吗?这里可不是江风之地,你将齐明律法置于何处呢?”
听罢此话,将门外堵的密不透风的杀气躁动着,一时气氛凝重下来,男子道,“我就是想闯便闯,想杀便杀呢?”
苏淞岷仍旧抬着头,不为这威压所慑,冷冷淡笑,“你未免太过狂妄。”
他手上突而出现一把匕首,转着匕首把玩起来,笑意敛成阴翳的冷沉,“我果然讨厌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官家人。”
随即,他道,“谁管呢?死人可不会说话。”那匕首尖一转,倏的直飞去苏淞岷的面门,而只一瞬,长鞭的鞭梢将这匕首上的暗光打断,掉在地上。
下一瞬传来满含怒气的高昂女声,“我看谁敢再近一步!”女子身着劲装,大步走近,显得威武而英气。
二人对峙,只听秋瑛高声道,“御史中丞夫人的私宅你说闯便闯,你们蔑视齐明律法,如此狂妄,可是不将当朝天子放在眼中?”
那男子愣了下,整整衣袂,笑道,“怎会呢?在下只不过来给夫人带个信。”
“带信?这可不像是带信的样子,行刺滥杀,本官现在就可以捉你归案。”秋瑛冷冷道。
男子后方的人群中躁动着,有一个人从中大声问道,“杀手可没有规矩,你这个女人,又在这里撒野?”
男子蹙了眉头,眯了眯眼却没有回头,面上泛起不悦,只听秋瑛道,“本官乃南郡都尉,若你要这样说来,依律法而定,尔等终定斩刑。”
剑拔弩张,两相对峙,后方的人群也躁动着,男子的神色稍冷,仍是把玩着腕间的暗器,不作多语。
“宿予,”一个声音道,“草民见过秋将军,是堂下管当不利,唐突了苏夫人,领罚此事定会严究。”
秋瑛抱臂冷笑一声,看见面前出现的人,“空相大师,有些事不是能草草了事的,若我再晚一步,你们都知晓如何结果。”
空相一身黄色素衣,面色平静地垂眼下来,显得肃穆而庄重,“如何定罪,草民会亲手捉拿奉官,不过仍有一事要急。”
苏淞岷静坐着,这时淡淡道,“不必了,我无兴致听你谈话,无论生死,人我是不会放了,请回吧。”
空相低眉不语,束手立在一边,秋瑛稍缓了些许脸色,瞥了站在一旁的宿予一眼。
砰的一声巨响,楼上传来巨大的响动声,下方的人面色俱是一变,苏淞岷站起身来,秋瑛拦在她前面,“苏夫人,先去歇息吧,我去看看。”
苏淞岷压了压面上的疲惫,“也好,若有事就快来报,注意安全。”
空相也跟了上去,“前方不可估量,草民恐其有险,也请秋将军允准我前去。”
宿予站在一旁耸了耸肩,并不表示也要一起,秋瑛盯着空相看了一眼,便上了楼去。
那巨响实在突兀,秋瑛略过间间屋室,也没看到些什么,空相提醒她,指了指里边稍偏僻的客室,秋瑛看去,不由得蹙了蹙眉。
那是云姑娘托付照看之人的居室。
她两步跨作一步,还未触及就被隐隐灵压波及到,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空相示意她向后几步,两手合掌,顷刻房门既开,便看到了遍地被劈毁的物具,以及被南熏死死扼住脖颈的季从霖。
骤然见此凶景,秋瑛拔鞭而出,空相合掌轻开,南熏突而发狂起来,一手将季从霖扔出敞开的外窗,转而又冲向秋瑛袭去,交手的一刻,她骤然滞空,转瞬落在了一室的角落,手脚都被金光压制,动弹不得。
奇怪的刺啦声响,南熏如同泄气一般,满身都是黑烟,空相前去,只看到失魂落魄眸中空洞的人昏迷在地,没了动静。
秋瑛也在杂乱中发现人事不省的南烟,她满面俱是血,秋瑛连忙蹲下去察看,一时心急如焚。
探到还有气息,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顺下,便听到一旁原本怔愣不语的南熏开始喃喃,“我……我……”
“南……姑娘,你怎么了?”秋瑛疑惑的看去,问道。
“退后!”空相突然喊道,双手合掌,尾指蜷弯,外后束起屏障,秋瑛则迅速点地后翻,未被那重力一击打伤。
南熏喃喃地道,“……我……杀……要杀……杀……”她手臂猛抖,手肘外翻着,此时却发出咔咔的骨节声。
南熏的眸中全是狰狞的异色,周身泛着诡异的冷光,突而抬手向前,滋滋晃晃的暗色光团在她掌中凝聚,空相看着此状,心道不好。
他迅速食指与尾指相勾,拇指按住中指指印,忽的一下,秋瑛彻底看不见了,许久许久,才从弥漫的尘烟中缓缓恢复意识。
秋瑛刚一醒来,警惕的四处打量,“秋将军,已无事了。”空相合掌在旁道。
秋瑛默然无语,起身拱手作了一揖,脸上的沉闷僵了一瞬,“多谢了,空相大师。”
秋瑛蹲下,看着满室的狼藉,和面前居室破开的口子,沉默地从废墟里把晕倒的南烟南熏拔了出来。
“其实你早知道了。”空相在一旁帮手,问道。
“为官将者,怎会少了心眼呢?他当是去找云姑娘了。”秋瑛拍了拍衣摆的尘灰,“但他对苏夫人与我没有敌意,也应是云姑娘的缘故,”她语气一顿,“若你们江风堂在这镇上行乱,我等也不会坐以待毙。”
空相平静的微抿唇角,“草民在此作誓,不会。”
“请便吧,大师。”秋瑛留下这句话,便把地上昏死的南烟南熏一同扛了起来。
空相看着远去的红衣女子,肃穆的合掌轻开,垂眸闭眼。
苏淞岷虽是面色无甚波澜,但还是受了些惊,她喝了些安神茶,指抵着额头才得以小憩了一会。
秋瑛安置好了那对侍女姐妹,空相站在院外,看着石板上的一摊血迹,兀自发呆。
办完了手头上的事,秋瑛抽身走来,看着些许疑惑的走近空相,也看见了地上的血迹,愣了一愣。
空相有些恍惚,望见那半毁的偏阁,极轻的低语感叹,“那孩子的能力,已经可以做到这样了吗?”
“这是——小夜的血?”她出声道,空相也从深思中回神,又听秋瑛道,“宿予呢?”
空相平静淡然之上却显出几分凝重,闭眼合掌道,“抱歉,秋将军,草民尚有事在身,就此告退。”
空相倏地便消失而去,秋瑛站在原地,蹙着眉看着地上的血迹。
厚瘴的密烟迭起,宿予抓起手上的人,随手一扔,季从霖跌倒在地,又从破损的心肺中咳出几口血。
宿予随手揭开了黑袍,露出褐红内衬,内里的下摆裸露着莹白的肌肤,上挑的眼角染上一圈红艳,“还是这样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