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端木研窜到自己的面前开始，张道一再也没见他动上一动，一直到对方直挺挺地栽进自己的怀里。

老人感受着脸上的温热，突然一阵莫大的心酸。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黄昏。不知是端木研还是从前的那个孩子，也就这样憨憨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巨大的冲击一点点吞噬侵占着他的身子，他的五脏六腑或许已经被绞得粉碎，最终实在撑不下去，所有的痛苦化作血雾从喉咙之中咳出。染红了云彩，也染红了老人一半的脸颊。

光芒渐渐淡了下去，和张道一从前所预想的完全一致，端木研的躯体的确可以将大部分的冲击几乎完完全全地挡下，并且这一次的结果已经远超张道一的期望。客观来说，他此时应该像看一个怪物一样重新审视面前因能量风暴而被撕碎了衣服的男人。但是他内心之中翻滚的情绪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淌下眼泪。

“冲儿。”张道一难得流露出了一声贴合自己老人形象的声音，颤颤巍巍仿佛风中败絮。他伸手向前，大脑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也就在此时，赤裸的端木研失去了最后一点站立的力气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张道一的肩头。

张道一的双臂僵硬地向前伸着，像一个括号卡着身前的男人。他想还回去一个拥抱，还给当年那个热情似火的少年。但是等着他的只有端木研惨不忍睹，一塌糊涂的背。他怕自己轻轻一碰，已经晕死过去的男人会被疼的叫出声来。

“哎呦，师父你还信不过我。好啦好啦，笑一笑嘛，我三下五除二哗哗哗处理完立马就回来了。”

“小伤小伤，擦破点皮也劳驾您老人家这么生气？涂涂药过去啦。安啦。”

“走啦师父，抱一下，别打别打别打。真走啦。”

“师父，对不起啊，辜负您了，”

张道一其实不该感到痛苦，如今的端木研对他来说就是最为理想的盾牌。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更没有任何的感知。哪怕事后对方醒来自己需要承受的也只是可以随着伤痕一同消散的自己的心理谴责，而听不到端木研的任何责怪。这是他计划执行的最为完美的环境。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庄严的声音响起在了天空的一角，白色的巨大幻影随后浮现。仔细去看，竟是那日与掌门等人谈判的天地神王。早在他的手掌积蓄光芒之时，科派的炮火已然消失。红袍老人如今看着自己年迈的宿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眼前场景，他又如何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