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2 / 2)三界:我不是妖帝首页

店面很小,进店后的一面墙上有着几列遒劲的字迹,简单叙述了下小店的来历。当年战乱时期,几户人家一同商议,进山避难,在此处建楼造房,几家住在一起,情同手足。后来这幢小楼也就这样传了下来,第一任店长出于好心,经常接纳路过的客人进门歇脚,一来二去,干脆腾出不少堆杂物的房间,勉强化作一个客栈。

小楼世代相承,装修也是与时俱进,整体看上去倒颇具十几年前独特的风格。如今的店长看起来年岁不大,或许是因为久居山林的缘故,为人沉默,不爱言语。不过却是古道热肠,简单交涉之后,便将燕连环二人送上了楼,没过一会儿推上来的小车上面盛满食物。

燕连环不想拒绝,可男人在放下盘子之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径直下楼,仿佛完成了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没有别的办法,燕连环也只好带头谢过,准备在走的时候多留些货币,再表谢意。即使他们已经许久不沾油水,但是逃亡在外,敏感的身份加上偏僻的地址又逼得他们不得不防。燕连环将菜肴端进屋中之后,与端木研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不必言语,同时选择了再一次拿起那吃了许久的干粮。

是夜,皓月当空,洋洋洒洒,为四周的风景镀一层白纱。端木研早早便睡了过去,他仍旧还会做梦,依然会在梦里见到那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只不过,那种试图撕裂他每一个细胞的灼烧痛感却是大大减轻。总体而言,也还算是得到了些许安稳的睡眠。

燕连环并没有怎么休息,自他们下山以来,放哨的重任一直被他固执地揽在身上,从前的他像是赌气一样,哪怕张若汐或是钱子云提前清醒,他也坚决不同意延长自己的睡眠时间。明明很是平常的景色,在他的眼里似乎变得特别地新奇。他不停地捕捉,企图将一切囊括心底。如今,唯一剩下的端木研也经常劝说,不过由于梦境的干扰他并没有早起的可能,但是他愿意为了燕连环推迟自己睡眠的时间,然而无论端木研如何恳求,燕连环却依旧不为所动,不得已也只好这样。现在,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皎洁的月亮成了他伏案的台灯。他的手里握着那截从裂隙之中捡来的断臂,思绪翻飞。

当初,我砍断的,也是他的左臂吗?空洞的夜晚,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燕连环放下手臂,微微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他想了很多的事情,然而又都绕不开不久前的那次偶遇。

你也变了吗?燕连环在心里默念。如果说最开始的一味退让,还可以拿皆为道宗同门当做借口。可后面面对黑衣男人的一次收手,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可以拿做掩饰的理由。这就是所谓的怜悯之心,仁慈之意吗?对着缥缈的夜空与厚重的云层,燕连环又在心里提出了一句无人作答的问题。

他明白,黑衣人决计不可能对张若汐亦或是端木研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人总不能因为淋雨淋不死自己而放弃打伞。他错了就是错了。紧跟着,他想起段清秋刚猛的一剑。他在回追黑衣人的途中便早早有所察觉,所做出的选择也是基于他对段清秋剑气威力的了解。当时的他心中想着,这一剑落下,端木研暂且不论,其他几人一猫应该只有张若汐能够勉强抗住。到时候的景色,大概率是一道不见尽头的长痕,而长痕的中央,兀自梗着张若汐这一块顽石。可就好像他没有料到自己会为了陌生人的一条性命压低手腕一般,他同样没有料到段清秋会为了一众素未谋面的人们收起自己的凌厉。

想到最后,他的思绪落在了那只总是黏在自己身旁的温顺猫咪。下山许久,经过他不住地观察,白壶小小的身躯之中像是藏了两具灵魂。和端木研等人结伴同行的时候,他沉稳,内敛,张口闭口都是以老朽自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而面对自己,却又是活泼异常,热情满满,但每当白壶返回另外几人的身边,燕连环自己又感觉得到那一种若有若无的疏远与隔阂。他想起了白壶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眼神,那好像的确并没有用到任何的技法辅助,只是最为单纯也是最为简单的心灵交流。他突然感觉温暖,那像是一种许多年间未曾有过的认可。

燕连环感到庆幸,让段清秋带走他们或许会成为他一生中少有的几个正确的决定。他转头看向一旁熟睡的端木研,一抹复杂的情绪再度腾起笼罩在他的心头。

明天稍微和他谈一谈好了。燕连环在心里自顾自地说道。

夜已经很深了,并没有什么不速之客到访,少年轻轻合上了眼,像是生怕吵醒了一场脆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