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师侄啊,再往前走的话,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咯。”中年男子踏剑而立,语气轻快,可是双目之中的血丝却是那样的狰狞。在他右手边的男人年纪稍长,双目下垂。而两人身后零零散散浮现着几道朦胧的身影。
燕连环眯眼微笑一如往常,不过手中长剑却是横在了张若汐的玉颈之前,余下一只手掌将其双臂扣在背后,朗声开口道,“赵师叔,该回头的,想来是您老人家吧。”
任谁都听得出来燕连环的回答背后定是还有一层深意,但他并没有进一步去进行解释。而赵长风身后的晚辈自然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切切察察。他身侧姓徐的老人不发一言,阴沉沉地脸庞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两军的对峙崩塌于端木研的一个动作,他只是抬了抬手。瘫痪在床上的病人总是渴望着下地工作,他们的大脑在接收外界讯息的同时,飞速地向着心灵施压,但越是紧张越是焦急就越是容易出错,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面对着滔天的大火,寻找水源的乱窜宛若屋顶的稻草飘飞洒落,硬生生地将原本可控的局面抬进下一个阶段。
前一刻,所有年轻道士握剑的手上青筋盘踞。时节的更替早早褪去了隆冬的严寒,但是决计谈不上什么燥热,然而许多豆大的汗珠却是不断地从年轻人们的额头滚落。实际上他们之中不少的人早已执行过大大小小的任务,但难奈何对面是那位自小便凭借着长辈之口出落于各种黑夜的妖帝。虽然他们都也明了,那不过是老人家唬小孩的手段,但是配合上近几日与之相关两次大事件的佐证,他们还是很难维持一个平常的心,此时他们面对的似乎不仅仅只是端木研,更是有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爬出来的梦魇正等着随时撕碎自己曾经的年幼。
而自从双方见面便一直老老实实趴在钱子云背上的端木研却偏偏在这时做出了一个看似平常却又不那么平常的动作。就好像是刀刃的一点毛边,虽只是轻轻触碰,却足以令绷得过紧的弓弦在刹那之间弹裂开来。
但,纵使是没有对面小道士的一个应急动作,钱子云仍是要抛出手中烟弹。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四周呈阵法之势暗暗逼近的一众道士。而这陡然升起的迷雾也的确暂时限制住了外圈的众人,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贸然进攻则必然阵型大乱,而对方实力又是深不可知。慌张与无措在同一时间猛地袭来,这些平日里或多或少有些自负的天之骄子此刻竟是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然而任由对方离去却更是荒谬,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赵长风拾剑冲来,几下连扫表面上像是要荡开浓烟,实际上也是提防对面暗下毒手。他虽已经不比当年眼明手快,但凭借着自身经验仍旧是瞥到了几人位置,当即一剑劈来。燕连环见状也是不敢大意,左手将张若汐往后一拉,微笑着向前一步横剑相当。
大多时候高手切磋,往往一招便可试的对方深浅,更何况赵长风自是身经百战。此刻他与燕连环貌似平平无奇的一次交锋却着实地让他大为惊叹。和张道乙相同,他们都属于是道宗外门的长老,可以理解为领兵打仗镇守边疆的将军,将自己所管辖地区的璞玉送上内门的同时也迎接着自内门学成而开始执行任务的道士。燕连环作为张道一的关门弟子,跳出了正常的人才运行体系之外,所以赵长风只是听说时隔多年之后张师兄门下又出现了一名旷世奇才,却不曾想过对方的实力竟是已经攀升到了如此境地。赵长风行事谨慎,开口便喊了出来,“徐师兄,再不出剑可真要让这小子二度逍遥去了。”
徐沐泽轻叹一声,却也没有再加迟疑,与赵长风追求灵巧的剑法不同,老人的进攻势大力沉,同样一柄长剑,却依靠着真气愣是打出了鞭锏的味道。
然而更可怕的却是眼前少年以一敌二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单手挥剑,不见什么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单单只是见招拆招,像是凭借着肉体的本能在战,大脑却是悠闲一旁。
张若汐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燕连环的年岁是要小于自己,对上两位身经百战的前辈任意的一个疏漏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她想要上去帮忙,却是被钱子云甩来的一记铁盘紧紧拷住了双手。“你照顾下端木我去帮忙,我答应过别人,此时你还不能出手。”说完,纵身一跃,替燕连环分去了徐沐泽所带来的压力。
论修为,钱子云甚至可能比不上周遭布阵的同龄人。可他偏偏可以将道法与科技融合的天衣无缝。他的兵器独树一帜,是贴身装备着的各种仪器。抬手依靠着护腕挡下徐沐泽的一记劈砍不仅毫发无伤还能趁着间隙游走两下,虽说一味的防守与退让并不能为其扭转战局带来胜利的曙光,但是切实地为燕连环之后削弱赵长风提供了有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