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披着甲带着麾下的亲信在城中巡视。
天色将暗,吴言翻身下马,走近一个甲士身前,伸手将甲士手甲上札绳拉紧后,吴言拍了拍甲士的肩,沉声道:“近日城中贼人不断,打起精神来!待贼人伏诛,本将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甲士站定,高声喊道:“唯!”而后便带着身后其余几名巡逻的甲士离开了。吴言目送甲士消失在街道转角,正欲回身上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就见一行骑士身着黑衣,胸绣玉螭虎纽,腰挂三尺长刀,当头骑士高喊着:“缇骑司办案!闲人闪开!”
一行骑士毫不减速,擦着吴言身旁,向着远处奔去。
吴言看了看远去的缇骑司,阴沉着脸,翻身上马,带着麾下亲信回到了锦城军营中。一入军营吴言便下马快步进了自己的大帐,而后自帅案上拿起一份今日的巡查报告。吴言看的很快,待翻到陈默所写报告时,吴言神色更加难看。站在案前沉默了片刻,吴言定了定心,脸色重归平静,而后喊道:“来人!”
帐外守卫的亲卫进入帐中,恭敬的叫了一声将军!吴言没有回头,只是吩咐道:“让陈默校尉速速来我帐中!速去!”
“唯!”亲卫飞奔着离开军营,寻着陈默而去。
陈默此刻正在家中享用晚饭,听到亲卫传话说吴将军召见,让他立刻动身,便立马放下碗筷,披上甲就冲着军营而去。锦城封城,陈默是没有资格在城中骑马的,好在他身为五品,即便身披甲胄,也不须多时便跑到了吴言大帐外。
陈默也不在意自己满身是汗,只是稍微整了整因剧烈跑动有些乱的甲胄,便大踏步的走进大帐,进了大帐,站定,低下头,行了一礼,高声喊道:“将军!陈默到!”
“近前来,本将有话问你!”吴言平淡的声音传进陈默的耳朵里,陈默闻言答了一声是,抬起头走到帅案前。
吴言指了指帅案上的那张报告说道:“今日入城之人令牌可认真查验?”
陈默本来还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听到吴言所问,便立刻明白了,这是将军怕我惫懒,误让奸细入城。想到此处,陈默不禁在心里更加敬佩这位平西将军,蜀郡郡尉。城中奸细早已清理得差不多了,蛮人也被杀退,此刻将军却仍不懈怠,实乃军中楷模。
陈默恭声道:“请将军放心,属下将令牌与城楼所存图样比对多次,确是秦相之令,绝不可能有误!”
吴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便拿起了另一张报告细细看了起来。陈默见状,便呆在原处,说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陈默看着吴言认真看了几张报告,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帐中,正欲出言提醒,却听到吴言似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三人进了郡守府?”
陈默正愁不知如何提醒吴言,此时正好有话可接,便出言说道:“将军,是属下派人将他们送到郡守府的。三人,两男一女,领头一人名云逸,自称是秦相有令,有急事找郡守!”
吴言闻言抬起头看向陈默,似乎很意外陈默还在,便说道:“你还在啊?把你忘了,去吧去吧!回去休息吧!”
陈默恭敬一礼,正色道:“军中虽事务繁忙,还请将军莫要累坏了身体。”
“去吧去吧”坐在帅座上的吴言目光又停在了手里的报告上,没有去看陈默,只是挥了挥手。陈默心里默默为平西将军吴言点了个赞,便转身走出大帐,看着月芽已出现在地平线上,心道,明日定要更加仔细,莫让将军再劳神!
吴言在看完了帅案上的报告后,便起身招呼门口的亲卫,向亲卫吩咐了些军务后,便起身离开了军营,骑着马向家奔去。
吴言的家不大,一个二进的院子,这是朝廷分配给他临时居住的,若吴言调往他处,此院便会被朝廷收回,会在他处再给他安排住所。吴言翻身下马,摘下头甲,将马一并交给门童,便走进家中。
吴言轻车熟路的走进主屋,一位约莫三十年华,颇有些韵味的美妇人便迎上前来,那妇人脸上带着关切,一路小跑到吴言身前,轻声道:“夫君今日幸苦了,妾身已备好酒饭,来,妾身为夫君卸甲!”
吴言见到这美妇人,眼神也温柔了下来,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为夫待会还需出去夜巡。”妇人也不劝阻,许是见惯了这般,便领着吴言来到桌前,待吴言坐下后,妇人拿起桌上水壶,给吴言倒了一杯热水,吴言接过,而后便开始对着桌上三菜一汤开始狼吞虎咽。妇人也不离开,就坐在吴言身旁,一脸幸福的看着正在吃饭的吴言。
吴言吃饭很快,不过盏茶功夫,桌上就只有空盘空碗。吴言一口喝完杯中的热水,满意的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美妇人,轻声道:“今日幸苦夫人了。”妇人闻言浅浅一笑,轻声道:“妾身本分罢了,何谈幸苦。”吴言温柔的摸了摸妇人的脸颊,二人相依片刻,吴言便站起身来,问道:“笙儿呢?”
妇人也跟着吴言站起了身,温柔的整理着吴言身上的甲胄,轻声答道:“笙儿今日未曾午睡,夫君回来之前,便已睡下了。”吴笙是吴言的女儿,吴言十几年都在军中,近三十才成家,前些年就有了第一个女儿,已快三岁。
吴言一把抓住正在给自己整理甲胄的柔荑,柔声道:“苦了夫人!”四目相对,妇人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妾身不辛苦,只望夫君早些归家,妾身想为吴家生个男儿!”吴言紧了紧手中的柔荑,轻声回道:“嗯,为夫走了!”
吴言告别夫人,便大踏步走出家门,接过门童递过的头甲,一把戴上,而后翻身上马,策马奔向了军营。
待吴言进入自己帐中还未坐下,一个甲士便闯入营中,高声叫道:“报!!”吴言转身看向那甲士,喝倒:“说!何事!”
甲士许是奔波太累,也不行礼,急说道:“城南,缇骑司与一伙贼人拼杀起来,周校尉见那伙贼人中有数个五品,恐造成大乱,便让属下前来禀报将军!”
吴言神色一凝,数个五品?缇骑司?又问道:“情况如何?”
那甲士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接着回道:“属下离开时,周校尉正调集军士欲将他们围住,不让他们杀到他处!”
“速带本将前去!”
“唯!”
吴言召集了几个亲卫,事态紧急,一行人都骑了马,向着城南奔去。还未等吴言等人到达,一校尉见到策马狂奔的吴言,便高声喊道:“吴将军,缇骑司已将那伙贼人诛杀!事态并未扩大!”
“细细说来!”吴言高亢的声音响彻夜空。
“我等并未近前,只知缇骑司与一伙人厮杀,不过片刻,便绑着一人,带着其余贼人尸体骑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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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吴言正在洗漱,却听门童来报,一少年自称是秦相麾下云逸,前来拜见自己。
云逸今日穿上了一身青色对襟稠衣,头发也被秦莹整理的一丝不乱,一根玉簪插在头上,若是皮肤再能白皙几分,便更有几分翩翩公子模样。云逸脸上挂着一丝慵懒,似乎是还没睡醒,只见一高大中年人身着紧身黑衣从门后走出,云逸打了哈欠,而后便强打起精神,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那黑衣中年人走进云逸,轻声道:“不知贵客临门,怠慢了。”
云逸笑容依旧,连声道不要紧,是自己唐突了。二人在门前一番寒暄后,吴言便带着云逸走进院中,来到客厅。吴言招呼云逸坐下,便向着堂外一老妇吩咐上茶。
二人落座,吴言脸色平静,向着云逸问道:“不知云公子今日所来为何事?”云逸又打了哈欠,而后一脸歉意的看向吴言,说道:“吴郡尉见谅,昨夜云某一宿未睡,多有失礼!”吴言摆了摆手连说道无妨。
“在下此来也不为何事,只是有令在身,日后或需要郡尉相助,特来打个照面!”云逸的意思就是我就是来认识认识一下你吴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