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那下属听出话外音,“难道除了解聘,马总还给那小子准备了手段?”
“那当然,防患于未然,可是我们普通人在修炼者手下保命的最大本钱啊。”马海峰答道,“过了今明两天,景墟城里就不会有那小子的影子了。”
“厉害厉害,马总思虑周全,佩服。”下属赞不绝口。至于马总用的什么手段,杀人灭口还是破财消灾,他就不敢多问了。
这时马海峰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不情不愿把手从小姐衣领里抽出来,拿出手机一看来电,立即神色紧张地匆匆走进洗手间,紧闭房门,接听电话。
“姓马的你怎么回事儿?挖个大坑让我跳啊?”电话里的声音骂骂咧咧。
“我怎么就挖大坑啦?”马海峰心里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铁锤兄弟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儿。”
“你让我去收拾你们公司那姓李的逼他走人,”张铁锤咆哮着道:“不但我派去的人被打个满头包,连国家安全部门的人都打电话警告我,让我不许动姓李的一根毫毛。你说你这不是坑我是什么?”
“国家安全部门?”马海峰闻言一惊,李挽澜有这么强的背景?之前派人查过他详细资料,没这部分内容啊。
他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儿悔意,早知道别画蛇添足,让张铁锤去威胁那小子,现在惹祸上身,悔之晚矣。
国家安全部门是九州联邦极为的强权的部门,直接对皇帝桂为谦负责。传说国安部门里有三巨头,个个都是王级修为,与暨州王等封疆大吏相当。他们视察百官,控制舆情,调和修炼者与普通人两大阶层的关系,手里的权力大到没边。安全部门的下属都是特务,鬼鬼祟祟,无孔不入,往往一封函件一个电话就能整死一大批人。
普普通通的李挽澜,如何能攀得上这根高枝,马海峰头脑简单,想不明白。
“加钱!”张铁锤继续咆哮:“必须加钱,我要买份重礼去给姓李的赔礼道歉,不加钱我可买不起,你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行行行,加钱就加钱,”马海峰连忙安抚行将暴走的张铁锤:“要加多少,你说个数。”
“办这事儿你给我五千,现在捅了大马蜂窝,惹到国家安全部门,不再加两万,摆不平这桩祸事。”
“嘶——”马海峰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张铁锤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两万,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没得商量我告诉你,”张铁锤恶狠狠地威胁他:“要是明天中午前我见不到两万元入账,你就等着铁锤当头吧。”
说完这几句,张铁锤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给马海峰诉苦哭穷的机会。
马海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险些在洗手间里就砸了手机。
九州联邦国都未央城近郊一座五层的老旧破烂小楼里,一个清瘦干练的年轻人手持两封函件,敲响顶层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大门。
“进来。”里面有人应答。
年轻人扭下门把手,推门侧身而入。人刚进门,随手一带就又把房门关闭。
屋子不小,地上满铺地毯,陈设的家什却少之又少。一张案桌一把靠背椅,再加一组待客的桌椅,再无他物。
“小忧,哪里来的消息?”房间里的人从案桌上抬起头问道。
他看上去年纪在四十上下,头发不长不短,脸型不胖不瘦,五官也长得平平无奇,让陌生人看过一眼之后,扭头就记不得他的相貌特征。
他衣着灰暗,展现在案桌之上的半身也不佩戴任何首饰手表之类让人能标记他的东西,把他丢进人群,他一定能在最快速度就无影无踪。
桌面也清清爽爽,除了中年人正在翻看的文档和一支钢笔,再没半件多余的东西。
“暨州景墟城来的。”小忧一边嘴里回答着中年人的问题,一边稳步上前,递出手中函件。
中年人始终坐在靠背椅上,屁股都不抬一下,伸手接过函件,当着小忧的面就一一拆开,仔细阅读当中内容。过了半晌,他抬起头,问道:“篮子这小子,你可还记得?”
“当年跟他一起在兰陵宗里当学徒的时候朝夕相处,他天赋高力气大,我们几个不知吃了他多少拳头。过去这么些年,再没见过他,只看过相片,长得倒是比当年更壮实了。”
“两封说的都是他,”中年人把函件递回给小忧,“你自己看。”
小忧双手接过,就着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一遍,笑道:“这小子走背运,一封说他被公司开除,一封说他惹了当地帮派,要是我在他跟前,一定劝他去兽神庙好好烧几柱高香。”
“来自鹭雪盟那封,说他是因为不肯损公肥私,遭公司里的小人排挤,被无理解聘;来自国安部那封,则说他跟人打架,轻松获胜,派人来找茬的黑帮头子交代,是他公司领导花钱要赶他离开景墟城,明显就是那帮小人了。”中年人说:“这小子变回麻瓜十多年,头还是那么铁。”
小忧叹道:“师父你两边都派人盯着他,对他是真的好,不减当年。”
“他参加检测时天赋高成那样,震惊整个岐州,宗门你争我抢,个个势在必得,他最终选我潘某人当他师父,实属我的荣幸。其实他当年为何在那么多高阶修炼者当中偏偏选我,我至今也没搞明白。”中年人缓缓道:“而且他小子礼数周到,当麻瓜这么些年,逢年过节,问候请安从来没断过,还时不时往我家送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货色,但心意足。”
小忧说:“您堂堂一个王级修炼者,他别处哪攀得上这样的高枝,与您维持个长久联系,他也是备不时之需吧。”
“不,他不是爱钻营之人,只是念旧。”中年人反驳小忧:“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些什么风风雨雨,全靠自己一力承担,还一样是那个又臭又硬的李铁头。”
“要不要出手帮他一把?”小忧问道。
中年人踌躇半晌,说:“先看看吧,实在过不去这个坎,我一个当师父的,总不能袖手旁观。那几个势利小人,敢为难我徒弟,绝不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他十三岁那年,我势单力孤,护不住他,让他遭了毒手还必须忍气吞声;现在倒要看看,谁敢在我潘某人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