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盛京城已然热闹非凡。昨夜澄王殿下一举将作恶多端的害人妖邪当场正法的消息竟胜似长了翅膀,清晨时分便已上抵朝堂,下入街巷。
整个盛京城都似提前过了年一般,城内大户人家无不张灯结彩,爆竹之声在城中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甚至有些官宦之家径直将粥棚都搭了出来,白面馒头、精食粥饭路人予取予求,平民百姓亦是沾光不少,人人脸上皆喜不胜收,交口称赞那位平日里低调清冷的澄王殿下竟是位深藏不漏的盖世英雄,一出手便除掉了祸患,为全盛京的女儿家换来了平和安宁。
虽然坊间人人皆说,澄王殿下面相丑陋,才会日日以面具示人,但如此英雄气概的男儿便是面容粗鄙又如何?况且他澄王殿下的身份高贵至极,纵然知晓他已赐婚将军府千金,盛京女子心中倾慕男儿之列仍是又添一位,其受爱戴之程度也仅位于一直备受青睐的襄王之下。
早朝时分,朝元殿上一片喜气洋洋,众家朝臣弹冠相庆,就连坐在大殿正中的皇帝,亦是露出了鲜有的笑意。人群之中,只有赵相面色无波,垂下眼睑,如同睡着了一般,摸不透心思。
“启禀圣上,澄王殿下英明果敢,不伤一兵一卒便已将大患除去,保天峪之平安。臣奏请陛下重重赏赐澄王殿下,此乃众心所向!”尚书令马大人浑浊双眼终是现出了多日不曾见的光彩,神色激动,颤巍巍转向慕渊,“殿下此举亦是了了老臣心头夙愿,臣女终自可以安息了。请殿下受老臣一拜!”此刻,马大人隐忍不住,老泪纵横,缓缓便要跪下身去。
“马大人快请起!”慕渊一步上前,扶住马大人手臂,“大人何须如此,为民除害本就是本王应尽之责,大人此举倒让本王汗颜了。”
皇帝看到此景,开口言道,“马爱卿不必如此,澄王除去妖邪亦是机缘所在,也是他的造化。”转眼看向慕渊,含笑言道,“澄王,你此番立下大功,可要讨些什么封赏?”
“儿臣能除去妖邪保百姓平安已是对儿臣最大的封赏,儿臣断不敢再多求其他,否则儿臣自觉受之有愧。”
皇帝闻言,似笑非笑点了点头,眸光一动,“好,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只是这赏赐还是要有的,若你不说,朕便替你做主了。朕便赏你除去面具,以真面目示人,自此再无负累,如何?”
话音刚落,朝堂顿时人语纷纷,众朝臣眼中皆是兴奋,之前倒不在意,如今皇帝一提,他们着实好奇这澄王殿下究竟是何模样了。十几年前这位殿下便陪着刘贵妃困于冷宫之中,鲜少有人知其相貌,甚至有些传闻,那场大火,已然将这位殿下毁去了容貌。
“启禀父皇,这面具跟了儿臣十年,倒是已经戴的习惯了,儿臣”
“渊儿,以面具示人,只是当年你入北燕之时朕的权宜之策,如今你回到天峪,自然不必再遮住容貌。再者,明年春日便是你与太子同期大婚之时,总不能委屈将军府小姐嫁入王府日日对着这张面具吧。”
“莫不是五哥是怕取下面具之后,将军府悔婚不成?”慕沛朗声说完兀自一阵干笑,却尴尬地发现哪里有人附和,反倒被几方鄙视目光冷冷戳中。
“六殿下说笑了,我将军府又岂会是如此肤浅之辈?老夫更不是只重皮相之人。”陆垣冷哼一声,不屑目光瞥过慕沛。慕宸亦是向慕沛投来警告之色,直看得慕沛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听闻六皇子之言,慕渊并未见半分恼意,此番大度倒是赢得不少赞许目光。慕渊唇边显出一丝淡笑,“父皇所言极是,儿臣谨遵圣旨!”
语罢,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将手探向面上,众人屏息凝视,整个朝元殿鸦雀无声。
当面具解下那一刻,众人心中同时颤了一颤,无人欲多说一句。
一殿光辉皆被引在他的身上。此番此景,在殿之人皆是词穷,玉树临风、龙章凤姿、金相玉质、潇洒倜傥这些辞藻俱无法诠释面前这位澄王殿下之风华,用尽平生所学,也只寻的出堪堪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皇帝在看清慕渊容貌的一瞬,忽然眼中一片错愕,似乎不相信自己,睁大了双眼努力再看,片刻,胸膛剧烈起伏,眸色转为深沉难测,似乎含着排山倒海之势,却又隐而不能发。一股气息直冲胸臆,顿觉胸口胀痛一片。
立在皇帝身旁的德喜公公见他忽地变了脸色,立时一惊,“陛下,您”
“无妨。”皇帝挥手阻了德喜公公,双眼一瞬皆不曾离开慕渊身上。
“原来澄王殿下竟有如此风姿,倒似了八分陛下少年之时。”一头白发的光禄寺大夫于大人捋着胡须颤颤巍巍地言道。
立于陆垣身侧的陈将军笑呵呵看向陆垣,“大将军,这澄王殿下不仅武艺超群,这番仙人之姿只怕上了战场也得学那兰陵王戴上面具才好,与陆小姐实是般配。”说罢不屑瞟过晃晃悠悠的于大人,“这于大人怕是上了年纪,眼神儿也都不中用了,澄王殿下哪里八分像得了陛下,依我看倒是比太子殿下更肖似先皇后元庆娘娘”虽是自己嘀咕,声音却不大不周围人皆是听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