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夏末秋初,草原的暴雨刚刚下完,冲刷漫漫原野随后即开始漫长的冬季,不复盛夏水草丰美牛羊壮的景象。
但今年的碎叶城,气氛格外沉重。
果尔木有些丧气:“将军,我们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今年冬天很难过啊。”
不拉扎花也紧锁眉头,之前沙月城的人几次三番的来燕山偷袭,出兵奇诡,他们措手不及,吃了不少闷亏。北狄军队也不是软柿子,稳稳防在燕山,当然不可能失守。
只是,乾国人越发精明,尤其是最近几次,因为已经撼动不了北狄军队,竟然暗中偷袭粮草,火烧草原,牛羊牲口没有吃的,饿倒的不少。算算库存,抵不了多久了。今年这个冬天,仿佛巨石般沉甸甸压在每一个北狄人的心头。
不拉扎花恨恨道:“该死的姜泽!老子真想活撕了他!”
忽然,不拉扎花和果尔木俱是虎躯一震。
他们感受到浓浓的杀意,深不见底令人发虚的内力扩散开来,好似黑暗吞噬天地。
很熟悉。
他们对视一眼,眸中疑惑。
很快,有人来报:“将军!殿下出关了!”
万狼殿
快一年未见,拓跋政变了不少。他的眼睑下方多了深色的鳞片纹路,像鱼、像龙、又像蛟,衬得他的脸格外魅惑妖冶,透着极度的危险他的头发更长了,黑色微卷,头圈正中间的银饰镶着三颗草原上最尖利的狼牙狭长的碧色双眸,深色琥珀似的瞳孔,冰冷狠戾。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的眼睛盯上。
他的体格更加健壮,铠甲似乎包不住他壮硕的肌肉,皮草下面微鼓,充满力量。
这是草原上第一高贵的男人,天生的征服者,享受杀戮与最原始的快感,他从万人厮杀中浴血走出,是至高无上的王。
不拉扎花眼睛不自觉垂下来,盯着脚前一小块儿地方。时隔一年,拓跋政更加恐怖,他抬不起头与他对视。
拓跋政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拉扎花,报告现在的情况。”
不拉扎花脸上的横肉轻微抖动,他尽量沉稳地报告。
“回殿下,姜泽他们抓住了薛乔,把他送到京都,薛乔被处死,诛九族。沙月城的跳蚤们时不时偷袭,碎叶城无忧,燕山阵地很稳固,没有大的损失,但是……”他顿了一下,低声道,“燕山粮草被烧,大面积草原受损,碎叶城的粮食库存不太够撑过冬季。”
拓跋政全程脸上似笑非笑,看得众人惊恐不已,不知道拓跋政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在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啊,”拓跋政悠悠道,说的不拉扎花头皮一麻,“损失多少人?”
不拉扎花道:“一万五千四百人。沙月城那边人数相当,一两万人左右。”
拓跋政道:“这层先不管,但本王记在你的头上,一个北狄将士,要用十个乾国人来偿还。听清楚了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