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阳光从天而降,洒在她们身上。洗刷完毕,两人来到楼下。燕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周围好几摊呕泄物围着她转,骤然间天佳头昏眼花,差点晕过去。
轩子挽着同伴的手臂,半扶半拉的,两人总算逃离了这个魔窟。刚出门,两人对着湛蓝的天空,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都在努力不让吐出来。
安定下来后,天佳还想倒回去,怎么都得帮阿姨清理一下吧?
轩子死死攥紧她的手,摇着头:“别管,天佳。”
“最后还不是你干?”天佳说,“今天至少我可以帮你!”
轩子还是摇着头:“今天,这活我不干,我们回学校去。”
“现在就去?”
轩子点点头,但天佳还是不放心燕子姨。
“别管,天佳。”轩子说,“我妈经常这样的,又不是一次两次。我不在她喝得更凶。我哥为什么会疯,我要是不走,逃离这里,我迟早也要疯……”
这话,天佳听着难受极了,赶忙扣紧轩子左手,两人漫无目的朝路口走去。她们在靠近六村的小市场吃了早餐,引来不少村民窃窃私语,但没人开口打招呼,大家都不愿招惹轩子。
吃完早餐,她们马不停蹄朝南朝乡那块牌坊奔去,过了牌坊是一条国道,对面便是镇上的市集了,那里有个公交站。
刚来到牌坊下,她们碰巧遇见了吴克新。原来他的单车掉链子,正在抢修呢。车头的破篮子里,有一袋用那种棕色牛皮纸包起来的药片。
看来,克新已经对村里的医生死心了,但镇里的医生,价钱要贵一倍以上,轩子心疼这钱花的不值。
“好了。”吴克新坐到单车上,两手黑黝黝的,不忘笑着跟两位同学解释说,“我把大鹏得罪了,以后再也不会去他那里看病。”
“你干了什么?”轩子瞅着他,“骂了,还是把他家门踹了?”
“他明明在看足球赛,”吴克新攥紧手刹,两眼盯着车轮不放,“不管我怎么喊,他一直假装没听见!”
天佳意识到什么,安慰吴克新说:“也许,也许电视太大声了,他没听见,也不一定……”
吴克新叹了口气:“他们楼上泼了我一盘水——”
“我闻到了。”轩子跟天佳解释说,“就是诊所那种洗脚水,号称三十六味中药精华,然后你踢了没有?”
吴克新笑了,那种特别自然又惬意的笑容,瞬间把天佳都融化了:“轩子,你真行,还是你理解我。我没踢,也没踹,刚好脚下有块石头——”
“你把招牌砸了?”这才轩子有点吃惊,“他要你赔钱的!”
吴克新嘟起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踩下踏板,一边跟两位同学告别,忽地一阵疾风掠过,睁开眼时克新同学已经不见踪影。
跟做梦一样,确切地说,完全是在梦游。
轩子和天佳坐公交车回到了学校。原本兴高采烈的吴昊熙接连在轩子家和燕子面馆扑了空,打电话给天佳又一直关机,后来抱着受伤的手臂,病恹恹在防洪堤溜达了好一阵子。
不管两位哥们怎么劝,他就是死活不肯回校,说要留在江边看落日。阿哲不以为然,在他这个本乡人眼里,南朝乡所有一切都是那样出奇的平庸,包括夕阳,根本谈不上什么美感不美感。
最后还是林大公子聪明,推算出雨轩同学大概率回校了。
“对啊!”阿哲拍手道,“这个时候她们不在学校,还能去哪,说不定跟克新一路走……”
老大还没说完,吴昊熙已从堤坝跳下去,加速跑起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顾一切转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