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普曼·潘德拒绝了局长叫人陪送的建议，一路回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住所。

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推开卧室房门。

另一个查普曼·潘德在床上酣睡，伴随着低沉的鼾声，阵阵酒气从他的口鼻钻出。

潘德用手摸了摸脸，面部的形状像橡皮泥被捏得变样，随后露出本来面目。原先佝偻的脊背和鼓起的肚皮也恢复为健康的青年体态。

「乌鸦」小心地将潘德的终端插回他的衣袋。

“虽说有些波折，但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南联邦情报局绝非警惕心低下的组织，只不过是因为灵域能力的范畴超越了常识。足球门将不可能也没必要防范从边网或后网方向攻来的球，但足球偏偏就像幽灵般穿过球网并得分。

不过，这副伪装迟早暴露，等情报局跟真正的查普曼·潘德一对质，根本瞒不住。

“还是尽早回传数据吧。”

「乌鸦」把存储卡插进临时终端，将「超体」项目的数据打包发送给后勤处。

玄关处突然传来客气的敲门声，即使这声音隔着一道门和将近十米的距离，传到他耳中时已然微弱，仍然拨动了他紧绷的神经。

这么快就暴露了？！

「乌鸦」捏了捏鼻梁，他靠这个动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变化为查普曼·潘德的面孔。

“不，应该不至于，否则我根本回不到这里。也许是查普曼·潘德的门生故旧。”

「乌鸦」在冒充他人前总要提前调查，就是为了防止紧急情况发生时措手不及。查普曼·潘德酗酒无度，尤其偏爱产自冬火共和的V+，有人前来关心他的健康状况也不足为奇。

「乌鸦」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抬头望去，他的头发尚未斑白，但眼角却已留下不容忽视的皱纹。「乌鸦」认得，库纳勒是查普曼·潘德留任的弟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几乎就是查普曼·潘德的衣钵传人。

“您这次醒酒比往常快。”

库纳勒没有从「乌鸦」身上闻到任何酒气，有些意外。

“今天没喝多少。”「乌鸦」随口带过，反问道，“有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您。”

库纳勒的目光越过「乌鸦」的肩头，照向客厅。意思很明显，是要进去坐一坐。

“我刚好要出门，你有什么话，路上说。”

查普曼·潘德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格，对学生也同样。库纳勒心知肚明，不忤他的意。或者说，就没有学生敢违逆。

当然，话也不能说绝。库纳勒跟着潘德，心中暗自思量，开口道：“本来还想劝您少喝点，跟她一个年轻人置气真没必要。贝拉毕竟还不到三十岁，脑力精力都旺盛，不想接您的位子也可以理解。”

「苏菲娅」总部，探员咀嚼着监听器传来的名字，疑惑道：“贝拉？”

“贝拉兹诺，查普曼·潘德的得意门生和关门弟子。”局长沉吟一声，随后问道，“那些「超体」数据已经被他发给了上级吧，对接收端的追踪情况如何？”

“做不到，对方也有专业人士。数据里藏的病毒一早就被查杀，更别谈进一步展开攻击了。”探员咬了咬嘴唇，“要不要直接把假潘德逮捕，逼他说出背后的人？”

“不必，能做到这一点的势力，不用查也猜得到。反正明煌那个自以为是的亲王和理世会的大人们扯不上半点关系，就算失败，也只需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比起远隔桥洋的明煌人，治世财团更值得信任。”局长从衣袋里抽出一张关于「治世财团老板」的情报卡，但名字与照片都空缺着，他在下方的添了一行字。

「疑似对不死药产生兴趣。」

如果真是这样，「老板」与理世会的分歧也许能够暂时消除。治世财团的常规产业运作归一个叫做斯佩提·瓦伦泰的年轻人与其所在的董事会管辖，跟其他财团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普通财团的家族成员就算不常抛头露面，总归还能确认活在这个社会中。但「老板」简直像个现世的幽灵，「苏菲娅」的任何调查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只能认为这与「老板」的灵域能力有关。能避免正面冲突，再好不过。

“继续监听假潘德，至于「超体」实验数据……既然当不了破城的「木马」，作为合作的「诚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