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东方城平作答，「零号」却气鼓鼓地挤开石川善道。连长期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色，也添上些殷红。她本来眼巴巴地望着「妈妈」能赢得卡片，结果「妈妈」和他的外援接连失利，看来还得她亲自出手。

忿忿不平之下，她甚至忘了阅读东方城平的内心想法。

几个小孩各自出了点「筹码」送给「零号」，也许是从东方城平那儿赚得盆满钵满后，不妨展示一下风度。反正从「零号」那没钱挣。

东方城平见状也就不再干扰，让「零号」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似乎比旁人代劳更好。像马歇尔一样把「零号」培养成压抑需求的听话工具虽然便于收容，但完全不在东方城平的考虑范围内。

孩子们很快发现「零号」完全是胡打一通，也就放下心来，专注取胜。先前分享「筹码」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不可能故意让「零号」赢。

“这……”石川善道看着「零号」眼眶里努力包藏起来的泪水，虽然不明白「零号」渴望的原因，但「神伟歼灭者」对她至关重要，这一件事毫无疑义。

「零号」回头，伸出了双手，说道：“「妈妈」，解开。它不让我赢。”

东方城平当即冷汗下了几滴，这秘银手镯能封住「零号」的灵域能力，哪能轻易解开？

孩子们也帮腔道：“就是啊，戴着这玩意太碍事儿了，连「拍卡」都玩不好！”

东方城平总不能说出这秘银手镯的真正用处，取下它之后确实能赢——所有人都对「零号」言听计从，可不得乖乖把「神伟歼灭者」献出来吗？就算「零号」听了东方城平的叮嘱，不使用灵域能力，那也不能培养这种「可以随意修改他人认知解决问题」的潜在习惯！

毕竟，就连绝大多数成年人拥有这种能力都未必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心智尚未发育完全的「零号」就更不用说了。这份能力如果不加以正确健康的引导，无论放在哪个灵域漫画里那都是妥妥的「邪恶大反派」。

“咳咳，这不能够。”东方城平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你身体很虚弱，还需要这些东西护持，轻易取下的话，害病了怎么办？”

孩子们顿时生疏了许多，有的甚至眯着眼满带敌意地扫了他一眼。不为别的，这话可太像他们那又迷信又唠叨的祖辈了。

东方城平百口莫辩，他何尝不知“为你好”式的关心反而会引发反感。但没辙，不止是为了「零号」，也是为了你们几个小鬼着想，不得不当一次黑脸。即使「零号」认输，他也会兜底，按定好的持久消耗战术赢取「神伟歼灭者」。

……

“我什么时候没了查阅档案的权限？”

秃顶老头面有愠色，如果其他任何学者在此，都会连连赔罪。不仅因为他出了名的犟脾气，还因为查普曼·潘德是南联邦的学术权威之一。

“很抱歉，如果您在两天前这么做，我们肯定让道。”年轻探员的话里满是不以为然的诚恳，“但昨天，局长特意要求我们整理包括「超体」项目在内的遗留实验数据。我们不能擅自放您进去，已经请示局长，望您稍等片刻。”

不多时，情报局局长出现在了查普曼·潘德眼前。他衣着整饬，胸口处挂着「苏菲娅」的铭牌，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这当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这个机构的缩写。就像「产能战争」时期的人们习惯给各种兵器取听上去无害的绰号，仿佛这样就能消解它的危险性。单从结果上来看，这方法的确有用，那些亲身体会过其致命的人从来没有质疑过。

“我本想请您，您倒先一步找到我们这儿来了。据我所知，你已经83岁，早已退下科研一线，怎么会点名要看这些过时的数据？”局长在「过时」二字上加重了音量。

“我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潘德好似没有听出局长话里的讽刺，只是重复了一遍查阅「超体」项目实验数据的要求。

局长没有再纠缠下去，说道：“当然可以，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此行的目的，跟我们找你的原因一样——「永生」，对吗？”

潘德沉默，在局长看来，这就等于默认了。他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说道：“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尤其是您这样的医药学泰斗，如果能活得更久，对全人类都是幸事。”

局长没让手底下的探员干涉，而是请潘德办好手续，亲自带他进入了档案室。

“潘德先生，相信我，世界上比你更有权势的人很多，他们比你更想「永生」。实话说，你并非唯一选择。在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方方面面，只要有可能达成「永生」，他们就愿意慷慨解囊。只不过，由于类似计划的突然破产，才不得不重新立项。建立合作，对双方面都好。如果你的实验室需要——他们可以注资。”

“不必。”潘德冷哼一声拒绝。

局长耸了耸肩，也不多劝说。他很清楚，查普曼·潘德虽性情乖僻，但绝不愚蠢。一旦接受资助，实验室恐怕就不由得他说话算数了。

“我只是传句话，决定权在你。”

局长将一张存储卡交给潘德，里面是「超体」实验数据的拷贝。

“不过，我多嘴一句，别在实验室直接开「不老药」的研究课题，最好立个相干的名目包装一下，比如「延寿药」。毕竟，「永生」和「延寿」或许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对前者的研究被称作技术的魔盒，而后者则通常叫做医学上的奇迹。”

“我自会妥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