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是我们宝庆的部队。”通庸指着队伍后方说道。“全国所有官军中,至今只有宝庆的部队还穿着行缠麻鞋。”
“恁咋不换冬装啊?!马上入冬了!”长喜喊着问。“家里牌位都立好了,还要棉衣干什么?!”其中有会说官活的人回答道。这一嗓子,令长喜和通庸久久对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令通庸看向队伍。
“四老!”是他大哥。通庸看到他大哥伴随着队伍行进,便站起来。
他大哥径直走过来,腰间跨个皮制枪套子。
“二老三老也来了。”他说。
“搞么子,他俩也来?”通庸挠着头。“现在国难当头,打倭国人最打紧。不光他俩,你小妹家新嫁了人,他男人也来了。不光如此,白川渡的周先瑞,冷水洞的周丰年,苗苗寨的周奉乙,咱周家的人都来了。”
说着,周大哥从腰间的储备盒中拿出一些东西。
“你是家里最小的男丁,老妈给你打了双手套,纳了双鞋垫,让我拿来给你。还有这个一一说着,他又掏出几个油纸包的小东西。“潭州的牛皮糖,你最喜欢吃——老妈说你两年没回宝庆了,光看书信还不行,很想你,活着回家去看她,部队远了我去追。”
动身前周大哥看了眼长喜。
“老兄,我四弟年少,还请你看管照顾好。”
荆南官军入城后,剩下的就是永兴官军了。王老四眼看着一群群红紫色面皮的汉子,顿生亲切之感。
“姑娘赶着那羊犊犊往山上去欸——”
“往山山上去送饭给舅舅吃吃欸——”
队伍里有人唱,王老四也跟着唱。
“石旦旦庄的毛孩儿拿鞭鞭赶车跟着欸——”
“姑娘笑他羊肚肚手巾蒙蒙住头脸呐——”
“真好汉都赶车车去丰城做军当兵去欸——”
“一步步上了战场把贼人人打败个呦欸——”
“汉子老家哪儿的?!”有人问。
“延州石堡铺,王老四!”老四回答道。
“定北县一道墚,范金有!”那人抱一抱拳。
“延州王家岭,王大晋!”
“石曲县月亮湾,李玉良!”
......
汉子们都背着大刀,老四认识,那是丰城兵工厂造出来的,只消一挥,倭人的头便能飞到几步开外去。
老李还是在擦枪,他总觉得自己的头被包得太严实,又热又痒。但隔着绷带挠痒,就如同隔靴搔痒,要是碰到伤处,还疼得要死。
赵瞌睡在昨天营长给全营开过会后,就没再睁过眼了。虽然在睡着,但他抱着枪的双手却结实得很,两只耳朵也竖着,不时便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