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荣国府贾家近日有两件奇事。
这第一件事,是府内大老爷的继室邢夫人与二老爷的正室王夫人同日诞下男婴。
邢夫人诞下的这位哥儿,因这一辈从玉字,便取名贾琅。
另一件事更是奇了!
那便是二太太王氏诞下的二公子。
据说这位哥儿落草时口内衔着一块玉,而且上面还有词意通达的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这孩子甫一出生,府内的老太君便喜爱的跟心肝眼珠子一样,给全府上下的奴才们都加了三个月的月钱。
二夫人担心这福气太大,小孩子压不住。
便给二公子取了个乳名为“宝玉”,众人也这么浑叫着,只待日后宝玉长成再由府内老太君取名。
这日,荣国府西侧,一处由府中花园隔断出来的房屋院宇。
王善保家的刚送走一茬一茬来贺喜的丫鬟婆子,迎面是张笑脸,扭头转身就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糟烂东西也往我们这儿送!
打量着那边生的金啊玉啊的是处热灶,平白拿来这些东西糟践我们琅哥儿!”
“妈妈快住嘴罢!”
一旁的小丫头好容易才把这妇人拉到偏门处,忙不迭的给人捏肩捶腿,好声好气劝慰着。
“别让咱们大太太听了去,您老人家再受好一顿挂落。”
“我们姑娘可不像二房那几个小性儿人。”
这王善保家的原本是荣国府大房太太邢夫人的陪房。
一时气愤便又称呼起邢夫人在闺中时的叫法。
“我冷眼瞧着这荣国府上上下下都不成样子。
大房不像大房,丈夫不像丈夫,婆媳更不像婆媳。
我们姑娘在闺中便是要强惯了的,到这荣国府反倒不知哪冒出来的胡乱主子都能压她一头,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
她一想到刚出生的小主子,神色又和缓起来,不复刚刚的疾言厉色。
“幸而我们大太太近日得了个琅哥儿。
那是天老爷子赐福,我们太太这后半辈子算是有了指望,近日来性子也不再那么执拗。”
“琅四爷生的那样玉雪可爱,姐妹们都喜欢极了呢!”一旁的小丫头忙奉承道。
说是奉承其实也是真心话。
这位大房的邢夫人只是中人之姿,大老爷贾赦也不是什么风流人物。
偏生出来的琅哥儿模样精致,一双凤眼更是有如画龙点睛,不知日后会惹得多少姑娘家的朝思慕想、牵肠挂肚了。
“还算你这个小蹄子看得清。”
王善保家的伸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站起身来,“走罢,这该收的礼也收了,该见的人也见完了,是时候去给夫人回话了。”
“诶!妈妈小心脚下,我扶着您走。”
这小丫头一叠声的伺候着,一众丫鬟婆子穿过影影绰绰的垂花门,朝着邢夫人所在的正院走去。
邢夫人院内的圆脸二等丫鬟,叫柳儿的打起门帘对内通传道:“妈妈回来了!”
这王善保家的便穿过门廊,绕过前厅屏风,右转进了西耳目房。
荣国府大房太太邢夫人容色寡淡,并不十分出众,此时正头戴一条青色抹额正坐在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