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长子大名曹操,小名吉利,因其生母难产而亡,爷爷曹腾重病之际疼惜孙儿所以取小字阿瞒,寓意是为了让他能瞒天过海健康长大。而曹嵩一直对如今七八岁的曹操疏于管教,原先由于初涉朝政,后因丧事一直没机会和儿子相处,毕竟曹操仅是妾室所生的庶出,这几年没资格进入祠堂守孝。
“何事?”曹嵩当下正为将来之事烦闷,毫不客气地问道,为官之后族中同辈渐渐以他马首是瞻,曹鼎便是其中表现最为明显之人。曹腾生前曾安排曹鼎之父任河间相,可鼎父却因贪污受贿千万而被冀州刺史蔡衍弹劾,曹腾本想请当时的大将军梁冀书信求情,岂料蔡衍竟一言不回。结果不仅曹鼎父亲输作左校,也就是在京师附近服劳役,还间接导致曹家今日的窘迫情境。所以族中才如此小心谨慎,不过曹鼎父亲在归途中不幸感染疾病离去,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曹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见曹嵩态度缓和才娓娓道来,“阿瞒成天和夏侯家那几个野小子厮混,还有曹邵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如今丧礼一完便四处嘻嘻哈哈玩闹,成何体统!”曹鼎义正言辞地描述着,仿佛曹操等人就在眼前,还未添油加醋已经令其中的滋味十足。
几年来曹鼎一直监督曹操,名义上是替曹嵩扮演父亲的角色,实则是想借此讨好曹嵩,毕竟曹操是曹嵩家中独子。而曹嵩当然知晓此事,其有诸多事务缠身,再加上主持家中内务的正妻记恨被爷爷曹腾怜惜的长子不是自己所生,因此也就任由曹鼎暂代管教。夏侯家本是随汉高祖刘邦开国的功臣夏侯婴之后,不过随着推恩令的施行至今早就不复当年,而曹邵则是曹家没落的旁系出身,曹操不受主母待见只能和他们一起玩耍。
此时曹嵩心烦意乱哪来空闲搭理,不等曹鼎继续眉飞色舞,直接显得很是不耐烦地用食指扣着桌案打断,并严厉训斥,“如今家中诸事繁忙,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个?”
曹鼎原想义愤填膺地诠释一番,可见堂兄如此反应只好作罢,意兴阑珊地应道,“堂弟也只是看兄长为族中要事烦闷,所以拿小孩子的事来打趣,并不是……。”
曹嵩未等曹鼎说完便挥手阻止,不以为意地打断,“此事到此为止。”不过他转念一想往日疏于管教,终究对这个长子有所亏欠,顺口问道,“要不是三年之事阿瞒也早该入学了,课业不知能否跟得上?”
曹鼎心想既然事情不成,反而被训斥,本应不再多嘴就此退下,此时听到问话立即又重振旗鼓回答,“堂弟晚些时候就给阿瞒找个好学堂,日后也会时刻监督,定不让兄长在京中多费心。”
京中?曹嵩听到此话不禁将此事和自己的仕途联系起来,一时之间陷入沉思,似乎现在情景和自己即将面对的抉择有异曲同工之处。而堂下的曹鼎见堂兄不言语死死盯着自己,不禁开始疑心是否又说错话,否则怎会导致场面又一次僵冷。
然而曹鼎思虑再三也不知是何缘由,正准备躬身行礼告退之时,曹嵩才喃喃自语道,“下面的事情怎么样都难以传入庙堂之中,我需要一个能进入庙堂的人来转达我的……。”曹腾生前有一对食夫妻吴氏,即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的宫女搭伙过日子,不过如今还能在宫中说得上话。
曹鼎身形骤然一颤,片刻沉寂后见堂兄只是暗自思量,并未对自己说话,因而不愿打扰缓缓向后退去。忽然间曹嵩又对其吩咐道,“阿瞒的学业就交给你了,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任何事故,以免落人口实。”
“堂弟知晓了。”曹鼎喜出望外地答应着,虽摸不着头脑,但他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说完静悄悄地踱步退去。
屋中剩下曹嵩仍在自言自语着,“既要借此人的口问出上面的意思,也要顺势说明我的态度,如此一来便不急于回朝廷。”
行完三年丧期的官员大多急于赴任,毕竟朝廷除非是世代官宦,不然为官往往是人走茶凉,特别是像曹家靠先人功勋维系的官爵,生怕今非昔比。可是人人皆是如此,不知曹嵩又为何意图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