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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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喃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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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温热的大手摸上她的头顶,
“还不起床?小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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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蕊心跳几乎停住了,接着发疯一样撞击胸膛,
她不敢掀开被子,生怕这一切又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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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轻笑了一下,继续道,
“桦大将军,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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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雪白的小手从被窝里面探出,接着是一双震惊到无以加复的双眼,
顾承佑宠溺着抚上她的脸颊,眼神柔软,像风吹过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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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便是拥抱,
失而复得的泪水汹涌着落在男人颈窝,她抱住他,用尽所有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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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佑感觉怀里人就像走失又归家的小动物一样,
从昨天开始就时刻不停地粘着他,
他告诉了桦蕊自己活下来的真相,可她只是简单“哦”了声,就再也没有问起过了,
这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以为她会迷惘,或是悲伤,甚至会痛苦,可她的回应只有轻飘飘的一个字,似乎一切都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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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归于平静,
疫病重创了这座古城,没有人知道瘟疫是如何开始的,却会永远记得是远在东方的那位君王救了所有人,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必须坚强,
桦蕊重新承担起重任,挺着肚子,带着天水军或是洒石灰,或是清理暗渠,
她试图让自己忙起来,每天行走在街头,用一把尺,一支笔去丈量这座城市,
她决定了,在孩子出生前把天水布局图画出来,特别是一些暗渠,今后只要根据她的图纸就能把污物堆积的死角全部找到,让疫病再也无法卷土重来,
这是个大工程,桦蕊做得很细致,每天天不亮出门,然后披星戴月地归家,累极了,倒头便睡,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这张图可以永远都画不完,这样她就可以不去想其他事情了...
可每当夜深,却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那块空缺就这样放着,好像用什么都无法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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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笔落下,布局图终于完成,她把图交给城主,领了一堆婴儿袜子回去,
老城主不懂打仗,却会编织,成天带着金丝水晶镜片捣鼓两支银色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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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袜子??”
顾承佑一进门眼睛都瞪出来了,
桦蕊把袜子按颜色分好类,再一双双放进抽屉,只要有有点放歪,就取出来再来一次,
整理不是目的,整理的过程才是目的,她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把后院翻修下吧,这事交给我。”桦蕊看了眼来人,笑道,“多放几个秋千,长短高低的都要,然后再建个滑梯,可以做成骆驼脑袋的样子,哦对了湖里一直没小船,等孩子大点想划船怎么办...我觉得放个乌篷船挺好,下雨天也不怕...”
“蕊儿...”男人拿走桦蕊手中的小袜子,按住她的双臂,让他们面对着彼此,“你知道自己随时就要临盆了吧。”
“不碍事的。”桦蕊说着,拂下他的双手,转而继续去叠袜子,
顾承佑从身后抱住她,他们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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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儿,你一直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