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姬无慨首次来到天邪眼。

“久闻天邪眼大名，从前却是难得入内。”

姬无慨静静观察着此地，一身华服耀眼至极，卓绝的面庞无悲无喜，倒有游园赏花之态。

他凝视了远处孵化邪神使徒的红云许久，却没有丝毫不适。

而后，他回过头来，打量陆眺怀里的女修。

瞳孔深处，一丝淡蓝闪烁游移，不像神通灵法，亦不像鬼魅妖力，非比寻常。

“我问你来做什么？”对于姬无慨的救治，陆眺根本不领情，“肉身不过小伤。天邪眼内，我还能出什么事？”

“伤倒是小。我到这里来，是算到你有一劫。”姬无慨看着段离章，意有所指，“但凡我晚来一步，你这邪神使徒，也要一命呜呼。”

陆眺不置可否：“我吉人自有天相。”

“你最好是。”

姬无慨蹲下身，忽的凑近。

他当着陆眺的面，伸手过去，掐起段离章颊肉，不客气地揉捏。

陆眺大惊，急急拂开姬无慨的手，怒道：“你这算什么？！”

姬无慨摩挲了指尖，收回手。

“别这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我也好奇，她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舍生忘死，为她铺路。”

陆眺将段离章抱远，狐疑地看着姬无慨：“你不是总说，酒色纷华，皆是空相，没有不同？”

段离章身陷幻象，二人再是吵得厉害，她也不会醒来。

正因如此，陆眺更不允别人折辱她。

即使姬无慨这人，从来无情欲，绝不会与其他男修一般，对段离章存有非分之想。

“这就是你闭关数年，参悟出的好办法。”姬无慨道，“赌这女人慈悲，不计前嫌……蠢。”

“你又有何高见？”

“你可知晓，她方才要杀你。”姬无慨道，“我眼神很好，她不是在思考，是已经决定要杀你。”

段离章决定动手之前，姬无慨就在她的上方。

他这人气息古怪，咫尺之遥，未有遮掩，一向敏锐的段离章却不曾觉察。

姬无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以求窥探她的思想，可是失败了。

她做事毫无章法，前一刻还困惑地抱着陆眺，目露悲悯，下一刻便要毁他邪芯，便是连他也措手不及。

但经他筹算，即使陆眺要死，也不该是这个死法。

所以，那一刻，他是打算出手的。

可陆眺当真是命不该绝……

段离章入了幻象，倒是无需他插手了。

这刀是戳中了心窝。陆眺沉默半晌，咬牙道：“杀我，那也是她的记忆被更改，倘若……”

姬无慨面无表情说出事实：“记忆不改，她若有追究你的心思，你会生不如死。”

“……”

“我劝你不要再冒险接近她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姬无慨道，“飞徵宫的乾坤星盘算得到人之行迹，却算不到人心。她非等闲女修，杀人于她家常便饭。”

陆眺张了张嘴，似要为她辩驳。

姬无慨却是抢先一步说道：“而你，一邪修尔，从前就比不得那些可口男修讨她欢心。如今她偏帮道修，更不会管你死活……”

便是此时，段离章呓语了两声。

二男蓦地同时安静。想听她说的什么，却是没听清。

“……呵。”不管怎么样，陆眺眼下是美人在怀，忽的下去了大半怒气，只咧了嘴，溢出一阵冷笑。

姬无慨仍是面无表情，见段离章没醒，这才再次开口：“你若是早早陨落，我之背后筹谋，也将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