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看着此人将竹竿用力一甩,那根灵动无比的银辉细线便服帖地缠绕在竹竿上,接着拾起鱼篓,担在肩上,迈步上了山崖。
直到他走近,二人方才发现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
徐安一只手藏在袖中,暗暗掐诀,运起灵眼法术逼视过去,两眼立时如同目盲,看不见丝毫的灵光,他哪里不晓得自己遇到了不可直视的高人,当即低头行礼道:
“小子唐突,惊扰前辈雅兴,还望恕罪。”
一旁的林锦屏连忙跟着见礼,而老人家摆手道:
“无事,去留随心,你们闯入此间,是那条鱼的缘法,没什么值得怪罪的。”
徐安心中一凛,心头挣扎片刻后,恭声道:
“我二人实乃无心,当不得什么缘法,请前辈见谅。”
钓鱼的老人家本欲离去,听他这般回话,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无心为因是什么因?”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徐安在清元派参加“玄元大醮”时,就见识过个中厉害。
循因导果或者倒果为因,对于天地间的大物而言,仿佛说笑般简单,幸好这些超凡入圣的老家伙已至避死延生的玄妙境界,见惯了清风明月、寒霜冰雪,视凡夫俗子如视一抔黄土,能提起兴趣的事情不多,往往只是捉弄一下小辈,也有闲情雅趣同小辈讲一讲道理。
可这种“捉弄”哪是那么好担当的!
他硬着头皮回道:
“是自然之因,非我之因。”
“什么是自然?”
“自然是……道法自然。”
“好!好!好!”
钓叟连道了三声“好”,面露喜色,反问道:
“我本欲走,你因不愿沾惹那条鱼的因果,而出言将我留下,这是自然的因果,还是你的因果?”
徐安如闻洪钟大吕,脑袋震得嗡嗡响,心中大叫不妙。
他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对方一甩鱼竿,如水蛇般游动的细线末梢处是一根笔直的金针,这位善钓的老人家高声大笑道:
“玄都!老夫这叫愿者上钩,你不认也得认!”
……
……
黑夜离去,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晴朗的清晨。
徐安睁开双眼,萦绕周身的白雾令人如卧云端,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处,似乎仍残存着刺痛感。
‘昨夜发生了什么?’
徐安从离开坊市开始回忆,心中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