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既然问了人家不该问的,人家自然也要答一些他不愿意听的。
那场表白至今在他心里是根刺,长达一年多,一直折磨他的刺,国外生活了一年,也没有把它磨掉取出。
他喝了口咖啡,回避道,“我没有说石医生不好。只是说你可以找到更好的。而且,当初是你自己的决定。”
季雨想打他,骂他,甚至揍他。
总是这样,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让人倒胃口。
季雨觉得口里的咖啡发苦,难以下咽,“是我决定的。所以,是我活该。”
她加了一勺糖进去,品了品还是苦涩,“我不想一棵绳上吊死,我想有喜欢别人的能力,我想下辈子过得快乐。”
上辈子被浸入猪笼,含冤而死。好不容易争来的一世,她总要快快乐乐,有爱人,有家,有孩子,才不枉此生。
徐毅心口发酸,一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他比不过石明正,他是懦夫,王八蛋。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避,换了话题道,
“手术我来做,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你下辈子一定快乐度过。”
她轻轻扫了他一眼,他在很认真很严肃得说。
她倒是有些同情他。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微微点头,
“那就,谢谢小徐叔叔了。”
怎么着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置气。
徐毅把面子都端到她脸前了,她还不接着,那就是缺心眼。
答得倒是干脆省事,徐毅的心宽松不少,“这几日先不要去工作了,先休息好。手术时别紧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季雨听了一半,漏了一半,有些话听得肉麻,她插嘴道,
“小徐叔叔,有些话,还是适合说给你那位女朋友听。”
徐毅愣怔了会,咬了咬后槽牙,脑子里转了一圈,思想向后,恍然大悟。
石明正和她表白时提到过他的“女朋友”,这丫头果然是误会了。
石明正你个龟孙:他心里又骂了一笔。
季雨的眼珠子滴流滴流转向别处,看他像看半夜出轨的男人似的,他不快的情绪突然涌上来,骂咧一句,“妈的。老子从来就没有女朋友!”
大铁锅背了一年,老子不背了。
手术日,如约而至。
徐毅亲自出马,周围人的压力就上来了。
他亲自选了这次的手术团队,除了他,清一色的女医生和护士。
几位女医生和护士被选中的时候,激动得夜不能寐。
都知道他是黄金单身汉,颜值高,家世好,关键是专业医术水平厉害,平时想也不敢想和徐毅搭档,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可没有人敢懈怠。
他非高难度的手术,不接。
每个人都想接近他的步伐。
可当看到病例,只是一个普通的取钢板的手术时,都是异常诧异,不可思议。
众人不敢言,手术室里默默听他指挥。
手术台上是一位面容和身材都姣好的女孩,可看看手术室里冰冷的各式器械,那些面容和身材都成了陪衬。
它们只是即将被手术的对象。
不过女孩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她下半身穿着内裤,身体在发抖。
他们没敢继续,不约而同看着徐毅,等着指令。
“别紧张,放轻松,看着我。”徐毅突然弯下腰来,浅浅低头,注视着女孩的眼睛,又斜眼看了下她的内裤。
“不要,不要。”女孩面上充满难为情的尴尬,抖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女护士和医生紧闭着嘴巴,想笑又憋回去了。
他们平时难得看见徐毅这么温柔又体贴的一面,没想到适得其反,手术台的病人不给面子,身体越发颤抖。
好像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徐毅舌头扫了扫后槽牙,闭眼深呼吸,最终说了句,“不脱了。”
然后他吩咐一个女护士给拿了消毒布盖上。
女孩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和徐毅对视了一眼后,面色红润道,“谢谢。”
艰难的开始之后,下面的手术就如履平地小菜一碟得简单。
徐毅手术做得很认真,期间会时不时扫向女孩,看她情绪安稳才继续。
可这一场手术那几位医生和护士却如履薄冰,看出了徐毅和女孩不同一般的关系,他们生怕出了差错,每一步都异常小心。
待到手术结束后,全都大口呼吸:再也不想和大神一起工作了。
他们没胆找徐毅,只得把宋哲哲抓来问,“那女孩什么来头?”
宋哲哲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半是困惑半是清醒,“徐医生以前的病人。是她的主治医师。”
几位女医生和护士点了点头,略有所思,把着急逃跑的宋哲哲围拢住不甘心道,“还有呢。”
女人的直觉开始作祟。
宋哲哲看着周围花痴脸的女人们,真真羡慕徐毅的桃花运。A大院里单身的女医生和女护士们,只要徐毅愿意,怕是没有人会拒绝。
宋哲哲感觉今天若是说半个碍眼的字眼,他都会被这群女士叉出去活埋了。
他叹了口气,生无可恋,“那是他的小侄女。女孩喊他‘小徐叔叔’。”
一群被阴霾盖住的人,终于迎来了光明,乌泱泱又心满意足得散去。
季雨手术清醒之后,听到她的父母和冉冉交谈的声音,身影像是围坐在她的四周。
“不是说换别的医院吗。”季母叹了口气,意有所指。
季父埋怨了句,“手术都做完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