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长长吁了口气，原地转了转圈，甩了甩身上的白大褂冷眼道，“哪天手术？”

“后天。”

“几点？”

“下午三点。”

“手术，我来做。”

徐毅说完便甩门，直奔医院办公室。

宋哲哲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半秒后苏醒，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不管不操心的吗。怎么还抢活了。大材小用吗不是。”

徐毅现如今的医术和地位，这种小型手术还真不一定轮得到他。

徐毅去了办公室费了一番口舌搞定之后，处理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利索得拨了一年多都没有联系过的电话号码。

季雨半夜接到他的电话时，还真以为自己眼瞎了。

可当她清楚听到那许久未曾听到却又熟悉的嗓音时，知道自己不聋更不瞎。

徐毅约她半夜四点咖啡店喝咖啡，说他刚好下夜班。

窗外月明星稀，虫鸣阵阵。

季雨心里骂几句：你下夜班，我们还得上白班好吗。

她不是个闲人，不到手术的最后一刻，她都得出去赚钱。

可徐毅百年一遇主动给她电话，那嗓音像是被石头磨过的刀子，狂风卷过的树枝，她没敢吭声拒绝，半夜爬起来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往咖啡店赶。

她想不通，电话里有什么说不清的。

可等她赶到咖啡店，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孤单等她的徐毅时，她觉得见一面也不错。

人就在眼前。

看得见摸得着。

或许这就是见面的意义。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精神，正慵懒坐在餐椅上，右手轻揉着额头。

可周身的气势却横在那里：不是普通人。

季雨看着这个男人，莫名心安和心酸，曾经的责怪都渐渐冷却。她轻轻走过，放下肩上的布包，弯下腰来，轻轻一句，

“小徐叔叔。”

那声音像是绵绵细雨中的清风，清澈海底的蓝。

徐毅抬眼，她穿一件米白色的外套，脸上挂着三月的春风，正目不转睛注视自己。

许久不见，她好像胖了。

准确来说，不是胖了，是丰满了。

他沉溺在眼前的现实，许久不见的现实，迟迟没有回应。

“对不起，晚上不好打车，我来晚了。”季雨以为晚点惹人不快了。

徐毅这才找回元神，三分尴尬得清了清嗓子，“你，来了。”

又打了个手哨，吩咐服务员准备咖啡。

服务员不一会就端来了咖啡，一脸困惑得看着两位相顾无言，默默搓手指的男女，点了句，“先生，您要的咖啡。”

徐毅这才想起今晚的正事，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腿，“怎么想起找宋哲哲手术？”

他其实想说的是：季雨，你为什么宁愿去求宋哲哲，也不找我。

季雨没想到大半夜徐毅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她倒是心领神会，恭敬道，

“是冉冉找的。”

“......”徐毅捏了捏眉心，恍然大悟。

身心舒服不少。

可转念一想又皱眉问，“这种小手术，你男朋友做不是更好，怎么麻烦别人。”

这话，说得酸里酸气，婊里婊气。

季雨不想和他大半夜的玩心眼捉迷藏，没意义，也不藏着掖着，痛快道，

“分了。”

徐毅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加快，“分手了？”

“嗯。分了一段时间了。”

咖啡的香味开始涌入鼻腔，入口下去，嘴里都是甜，徐毅连连喝了几口，心口尘封的密道被再次打开了，他又看得见那入水的鱼，飞翔的鸟，还有草原驰骋的骏马。

想来石明正那小子还真是不够意思，想当初拉着他当表白的见证人，如今还有两个月就要来他推荐的A大医院工作了，分手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上次打架还是打轻了。

他可能过于喜庆，忘记掩饰了，季雨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有些郁闷，

“小徐叔叔，是不是还要我汇报下为什么分手。”

徐毅愣怔了下，听着“小徐叔叔”这几个字眼都头痛。

想来这四个字，也是拜石明正那龟孙子所赐。

他清了清嗓子，把咖啡杯稳稳放在桌面上，同情的样态，“咳，你也别难过。分了就分了，再找好的就是。”

季雨看着他装模作样，“当初石医生和我表白，小徐叔叔，你也算是半个在现场支持的。既然当时觉得不好，怎么不吭声？”

这些话，她忍了很久。

本来打算继续忍的。

可看着他幸灾乐祸装模作样的样态，就把心里这根刺拔出来给他看。

气氛沉默了。

音乐在空间内流淌，周围的空气开始涌动。

徐毅顿时收起了方才所有的惊喜和兴奋。

有些话，不该问，更不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