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气,浩然荡乾坤。
当严冬拿起那一本薄薄的册子时,一股既不属于内力,又不似道韵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正气!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的一瞬间,严冬全身心不自觉的下降,跌入一片空间,灵魂离身体越来越远,严冬小时候顽皮曾经失足跌下湖水,在求生不断的挣扎中一点点看着自己远离天空,无边的蓝色伴着胸腔灼热的疼痛,以及耳边只剩无声的寂静,那是死一般的感觉。
严冬不断下降,将心神置身于其中,忽的,那澎湃的山海就遮天蔽日般袭来,从无尽的虚空中浮起,恍然间,一个巨大无匹的持剑神将手持雕花利刃,头戴明王冠,怒目圆睁,左右手扶住剑柄,双手一沉,怒喝一声,硕大如同山峰的剑就朝着渺小的严冬劈来!
当!当!当!
严冬满头大汗,浑身湿透,一时间只觉得天人两隔,恍惚间,才从那玄境中走出来,持剑明王,动若惊雷,不动如山!严冬知道,这表面上为一部普通经书实际上是绝妙真经的几个字“正气歌”绝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也是,那邋遢老道本身就不似凡人,他老人家传下来的东西,怎的也不会差到哪去,刚才超越极限的痛苦,严冬也当做一场考验,至于说人家存心害人,这可真是贻笑大方,严冬知道,自己对于这种高来高去的仙人不过蝼蚁一般,人家那才叫游戏江湖,自己这等度日都难的汉子,对仙人来说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自知之明,他严冬还是有的。
真是奇怪的一天,严冬疲惫的笑了笑,拖着沉重的身躯,朝住所走回去。
严冬实力不行,但心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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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砚跟着邵安来到这片空地上,地上遗留的痕迹无不昭示了刚才战斗的惨烈,其实黄砚有所察觉,但出于一系列的原因,即使他身为此地天司,他也不想多生一事,毕竟自己本身就好像那过江的泥菩萨哪有心情管别人死活,但没曾想,这一个不管,差点出了事,自己最喜爱的记名弟子因贼子差点死去,要不是有个不怕死的刀客舍命拦路,恐怕邵安今天就得死在这,想到这里,黄砚内心一阵自责。
听邵安的描述,黄砚陷入一阵思考,自江楠死后,自己虽然醉心诗酒,不问世事,但自己毕竟也算半个江湖人,年轻时也负笈佩剑行走江湖,交下三五江湖英豪的好友,因此,江湖上有名有姓说的上号的好手自己也大抵知道个全,但邵安口中的刀客倒是从未听说过,若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黄砚倒也敬佩,但若是那狭恩邀功的伪君子,他黄砚自然少不得让其见识下自己拿笔的手还提不提的动剑了。
各位看官此时不免心有疑惑,虽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至少黄砚也不能打着警惕的名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不然,如今乱世初定,江湖的水也不像前朝那样稳定,一石激起千层浪,江湖耆老老的老,死的死,江湖新秀如雨后新莲,一股脑的冒出来,都要吃那江湖饭,因此杀人越货的事已经不少见,即使朝廷派大军马踏江湖,这些刺头们算是老实不少,但总体来说,当今的江湖风气之差,动荡之严重,远超前代,世人皆如此认为。
黄砚叹了一口气,如今这龙虎关的水算是越来越浑了。
看着眼前钟灵敏秀的少年,黄砚伸出手,揉了揉邵安的小脑瓜,心底泛起一阵欣慰。
若是当初她没死,他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像他这么大了吧。
可惜,世事无常。
黄砚不由想起那个远在京城的老师。
笑了笑,时间不多了。
“邵安,和你娘说一声,明天准备束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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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关贫民窟的一处小房子里,一间破落二进的小宅院,看着极为破败,但倘若走进去,你就会发现,不仅家具品相极好,就连摆放都大有讲究,隐隐约约中,仿佛透露了一个棋盘的局势。
隐隐透出奢华的书房里,书桌上没有笔墨纸砚,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本该存放纸笔的台面上竟摆放了一个大大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二子如同龙虎相争,恍惚间,白龙游山涉水,一个猛冲,血盆大口狠狠咬在黑虎的腰间,黑虎也不甘示弱,扬起硕大的虎掌,反手一记窝心掌朝白龙打去,顿时让处于上风的白龙哀嚎不已,两者互相变势,你来我往,当是一个高低难辨,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