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说道：“杀坏人，坏人也会杀你，就真么杀来杀去，甚么时候能杀到头？”

耶律雪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老说这些话，要是被主人听到，你还有命么？”

男孩压低声音说道：“雪，你武功虽高，我却大你几岁，你听我的，找机会，一定要逃出去，不要听他们说的以后加官进爵，咱们过的还不如山里的狍子野兔自在快活。”

男孩名叫刘宇，今年十六岁，也是“听雨楼”中培养的细作孩子之一，刘宇在男孩一辈也属于佼佼者，且已经在执行“听雨楼”派发的任务，只是并没有被洗脑，而是有自己想法，只是他这些想法，只说过耶律雪一个人听。

耶律雪说道：“先活着再说吧。”

说到活着，两人又沉默不语又陷入尴尬，有句话叫做“一入听雨，有进无生。”一旦进了听雨楼，此生注定要活在阴影里，不能离开，不能反抗，要么在平日的训练被累死虐死，要么是执行任务时被杀，一旦叛逃，终生被追杀。

耶律雪和刘宇从小时候记事起就来到“听雨楼”，五六岁就开始严酷的训练，他们从小就要强迫平日里说话说汉话，平时饮食、睡觉、言行举止都要符合宋人的习惯。根据每个人的资质和特长，教授不同的武功和技能。耶律雪武学资质上上等，又拜入了名师，以学习武学为主。加上她聪明乖巧，又学习了暗杀、乔装、偷窃、用毒、窃取情报等技能。

刘宇武学天赋也属于上乘，只是比耶律雪稍差，也是以习武为主，只不过和耶律雪走的是不同习武的路子，不过他更擅长做杀手，从他十五岁起开始执行暗杀任务。一般人都会对一个男孩放松警惕，刘宇就是利用了这点发动突然袭击，死在他手下的大宋、金国的朝廷命官、武林高手也有十几个了。

听雨楼还有一个规矩，十岁以后，这些一起训练的孩子们要内部决死斗，胜利者可以继续活着，继续训练。失败者则会死亡，又会招来新的孩子来代替他们。这种极其残酷的淘汰选拔方式，能留在最后的都是无情、嗜血和极其狡诈的间谍机器。

耶律雪今年满十岁，这个考验马上就回降临在她身上，也许，她所面对的对手，也许就是刘宇。

两人各怀心事，刘宇问道：“还烧不烧？”

耶律雪说道：“好多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闲聊了半晌，耶律雪自来到长白山，从来没有出去过，刘宇就给她讲外面的见闻，想着办法逗她开心，说到兴处，耶律雪咯咯直笑，此时此刻是两人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耶律雪感觉好了些，盘腿坐了起来，双手按住胸部肩峰内下“天灵穴”处，暗自运气。一股真气从耶律雪的“天灵穴”处涌出，过“华盖穴”、“膻中穴”穴”、接着真气经“中极穴”、会阴穴，过谷道至尾闾，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喉，后真气回到“天灵穴”处。

耶律雪用此方法运气来回循环，运行了三、四次，起色好了大半，脸色也红润起来。

耶律雪这套运气的方法属于独特的“御灵之术”，一般运气时，如若是小周天，先将真气聚集于腹部丹田处，再将真气从丹田处向下移动到会阴部，尾骨、脊柱、后脑顶部、鼻梁等部位，并在每个部位停留一会儿。

最后，将真气从鼻梁处向下移动到舌尖，并停留在那里一会儿。接着重复循环，将真气从舌尖处再次向下移动到丹田处，并停留在那里一会儿。然后重复第三步的导引过程，再次完成一遍小周天的循环。

耶律雪的“御灵之术”，不同于真气的起始点是“丹田”，而是是现将真气聚集于胸前的“灵台穴”上，再游走相关穴道一周，最后再汇于“灵台穴”，完成一次小周天运行，因运气的起始点都是“灵台穴”，故名“御灵之术”。

耶律雪运功完毕，脸色忽然掉了下来，秀美紧蹙，拖着腮帮子望着烛火发怔。

刘宇问道：“你是怎么了？每次运功完你都嘻嘻哈哈的，有甚么心事？”

“不知道，就是心神不宁，感觉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耶律雪说道，“御灵之术”奇特之处之一---第六感非常敏锐。

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种感觉器官，通过这五感感受外界，而第六感常人确实有，只是说不清、道不明。

动物也有第六感，如地震、水灾前夕表现的焦躁不安，耶律雪似是感觉到了不祥之情，只是她也不明白到底是甚么，这就是她今日情绪反常的原因。

“雪，等我们长大了，我做青牛，你做木马，我娶你。”刘宇忽然正色说道。

耶律雪看着刘宇认真的样子，不仅小鹿乱撞，不过她也才十岁，对于男女之事完全是一知半解，只是少年的懵懂。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我都无父无母，到时候就省了媒妁之言，只要你到时候愿意，我就娶你过门。”刘宇继续说道。

“会有那么一天么？”耶律雪看到刘宇认真的样子，心里不仅一暖，却又觉得害怕起来，那种莫名恐惧的第六感袭来，难道这种恐惧会和刘宇有关？

“会，一定会，到时候，我们不做辽人、也不做宋人，我们一起去一个别人找不见我们的地方，就像那青牛木马，我们再不用杀人，我们耕田、种地，或者打猎、放牧、捕鱼，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找什么。”刘宇坚定的说，他稍显稚嫩青涩的脸上，透着少年的干净和纯真。

“那我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该当如何？”耶律雪笑道。

“那我给你去摘，总会摘到。”

“傻子。”耶律雪心里暖意无限，可越是温暖，她的担忧又进一分，恍惚之间，又害怕起来，“听雨楼”这些孩子中，她和刘宇的感情最好，刘宇也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可她却有种预感，她要失去这唯一真挚的朋友。

“雪，答应我，信我，你要活着，活到长大，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刘宇盯着蜡烛说道，不知道他这番话是说给耶律雪，还是说给他自己。

“宇，我答应你，活着，我们一起好好活着，一起好好长大。”耶律雪答应。

刘宇伸出了手，他还是少年的手已长满了老茧，想是日复一日的练功磨出来的。

耶律雪也伸出了手，她的手肌肤白皙，居然看不出是练武的人手。

两个青涩少年的手，握在了一起。

烛光闪动，墙上那对青年木马的木雕，也在深情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