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旗说道：“你还要记住，身为细作，要无情、无义、无爱、无悲，心冷如冰，出手如风雷闪电！不管在何时、何地，面对何人、何事，心里只有我大辽国，为了我大辽国，不惜用尽一切手段，不惜牺牲自己的所有！”

“是！”

耶律洪旗盯着耶律雪，双目如电，一字一句说道：“你都听懂了么？”

耶律雪看着洪旗，还只是十岁的她，眼神慌张闪烁不定，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

男人说完，大手一挥道：“今天就练到这里，回去吧。”话音刚落，背后树林传来一阵沙沙之声，只见一只小棕熊小心翼翼的钻出来，探头探脑甚是可爱。耶律雪毕竟少年心性，向耶律洪旗看去，用眼神询问是否能去玩耍一会，耶律洪旗点了点头，看似是同意了。

耶律雪一时玩心大起，慢慢凑近小棕熊，小棕熊看到生人有些害怕，正要退回去，耶律雪一把抓住它，抱在怀里轻抚，眼里都是关爱之色。这时听到一声闷吼，松柏上的积雪被震得纷纷落下，一只偌大的棕熊冲了出来，那大棕熊身高六尺，呲牙咧嘴怪物一般怒吼，想是它在冬眠中被吵醒，又看到了幼崽被抓，顿时兽性大发，冲耶律雪扑了过来。耶律雪抱着小棕熊左躲右闪，棕熊每每扑空，她还时不时见缝插针，冲棕熊的鼻子来上几拳，熊的弱点在鼻子，耶律雪下手并不重，棕熊受痛后更加狂躁猛扑，可就是碰不到耶律雪分毫。

耶律洪旗在一旁冷眼观看，并不出手。

耶律雪抱着小熊飞身上树，一直向上跳跃，到了树的顶端，她坐在树杈上，轻抚小棕熊的毛茸茸的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棕熊，小棕熊急于挣脱，却被耶律雪搂在怀中动弹不得。棕熊伸掌爬树来追，偌大的身躯爬起树来却灵活自如，不一会就接近了树顶。耶律雪并不害怕，摇晃着双腿，等着棕熊来攻。棕熊飞身扑了上去，耶律雪闪身躲开，一招“金鸡独立”，身子立在树干末梢，可树梢却承载不了大棕熊的体重，吱呀呀树干断裂，大棕熊摔了下去。

这棵树有七八丈之高，纵是大棕熊皮糙肉厚，直摔下来非要受伤不可，耶律雪在空中踩到掉落的树枝借力，身子向上跳跃，又踏到下落的大棕熊身上借力后轻巧落地，紧接着，她拂了一把极速掉落的大棕熊的后背，大棕熊偌大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一个大跟头，继而摔在地上，只是这一摔已被耶律雪卸力，并没有受伤。

就在此时，耶律洪旗忽然对耶律雪后脑射出一枚石子，他发暗器的动作十分隐蔽，且就在耶律雪给从空中坠落的大棕熊卸力之时，暗器蕴含高深内力，速度极快，按常规道理来讲，就算是武功极高之人，这枚石子也很难躲掉，可耶律雪脑后像长了眼睛，也似预知未来一般，脑袋提前一偏，躲掉了这颗石子。

耶律雪抱着小棕熊潇洒转身立定，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耶律洪旗微微一笑，看来他对耶律雪的表现甚是满意。他每次对耶律雪出手都是杀招，且毫不留后手，如果耶律雪稍有不慎，早已香消玉损。

耶律雪神情却甚为轻松，她似对这一切早已习惯，她把怀里的小棕熊放在地上，小熊快速跑到大棕熊身边。那只大棕熊落地之后再也不敢上前。耶律雪做手势，口中咕嘟咕嘟，不知道在说些甚么，那大棕熊本对着耶律雪呲牙咧嘴，焦躁不安原地乱转，它却渐渐的它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若无其事的啃起雪来，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大棕熊。那只小棕熊也放松了警惕，围着大棕熊蹦蹦跳跳，撒起娇来。

就这样，一人一熊似在交流，这一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耶律洪旗问道：“你和这熊在说些甚么?”

耶律雪说道：“只能说些大概，这只大棕熊现在把我看成了她的同类，她只是恼咱们来到了她的领地，打扰她睡觉，知道咱们没有敌意后，就放松警惕了。”

耶律洪旗：“这就是你的御灵之术？”

耶律雪说道：“还有方才我躲你暗器那一招，应该也是吧。万物皆有灵，其实它们过得，比我们快乐。”

听闻此言，耶律洪旗冷笑，忽然挺剑飞刺，瞬时刺入了大棕熊胸膛。棕熊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血汩汩流出。小棕熊吓傻了，并不知道逃跑，而是挨着大棕熊的尸体不住磨蹭，嘴里吱呀呀乱叫。

耶律雪呆在那里，身上、脸上、溅上了大棕熊的血，她看着可怜无助的小棕熊，眼里尽是诧异，愧疚、悲伤之色，仿佛是她杀了这只小棕熊的母亲。

耶律洪旗用剑指着小棕熊，冷冷说道：“杀了它。”

耶律雪忽的跪下，磕头，她抬起头时，眼眶已是泪眼婆娑，只听她呜咽说道：“主人，我都听你的话，求你，放了它，不要杀它。”

耶律洪旗怒道：“你连一只小畜生都杀不了，何以去杀宋人、金人？”

耶律雪说道：“它没做错什么，什么都不懂，只是一只小熊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耶律洪旗大笑道：“一只小熊，甚么都不懂，可它长大以后，就会懂得吃你！就像人一般，一时妇人之仁，放虎归山，他必来寻你报仇！斩草，必须除根！”

耶律雪看那小熊，小熊焦急的转来转去，用舌头舔食着大棕熊的伤口，又凑到耶律雪身旁吱吱呀呀哀嚎求助，它跌了一跤，又挣扎着爬起来，身子也染上了血色。而那只倒下的大棕熊还未完全死去，一只眼微微睁开，看着耶律雪，仿佛在说：“为甚么要杀我？为甚么要杀我？”

耶律雪慢慢抽出了木剑，脸上尽是决绝之色，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未免太过残忍，只听耶律洪旗的声音：“你不杀它，它也活不了，你杀了它，是给它解脱。”

终于，耶律雪将手中的木剑，刺入了小棕熊的胸膛，小棕熊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挣扎几下，闭上了眼睛。

耶律雪也闭上了眼睛，只听耶律洪旗说道：“今天回去，罚你多练一个时辰，以后，不准再哭！”

当天傍晚，耶律洪旗和耶律雪来到一座瀑布之下，只见耶律雪双手、双脚拴着铁链，悬在半空之中，冬日寒冷，瀑布大多都结成冰棱，还有一股冰冷激流顺势而下，浇在了耶律雪的身上。这就是耶律雪的“惩罚和修炼”。

万物有灵，岁月却无情，夕阳渐渐西下，只听到耶律雪绝望而痛苦的大叫，响彻整个山谷，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