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锣山下,血流成河。
刘文东率一众镖师杀至山腰,山腰之下,即尸横遍野。
刘文东提枪只身破入敌阵,染血衣袂如战时旌旗飘扬不止,他引动内力运至枪尖,一身枪意会通纵横,脚踏灵巧步伐,频繁刺枪的动作犹如青龙献爪,动作如拥、拿、勾、捉等一面巧卸攻势,另一面又单手持枪探身前刺。
远看只觉枪尖如练,于一招一式间便可夺人性命。
“陈守拙!疼不疼快?!”刘文东豪放大笑,旋即扭动枪头,又贯穿一人。
陈守拙没有言语,遍身血渍,斗笠也不知所踪。一手持刀一手握鞘,于尸山血海间幽动,自一端杀至另一端,毫无停留踌躇,眼中杀气腾腾,刀锋所经之处哀鸿遍野,人头纷纷落地,鲜血不止喷溅。
二人犹有以一当百之势,一时风头正劲,除却这二人,一道随行来的十数个镖头也都持着各式趁手兵器,大起大落间轻松斩落敌首,不在话下。
战局呈现一边倒,号称广纳天下魔道的阎锣山,在风头正劲的几人看来显得有些不够看。
李镖头手持长剑,一剑刺穿一人胸膛后,撤剑抽身来到刘文东身旁,横剑忙问道:“早闻阎锣山富有八位大小当家,如今我等杀的喽喽,不说两百,也足有一百,可为何迟迟不见那八位当家出手,该不会酝酿着什么吧?”
刘文东一脸浩然,枪出如龙,无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甭说他区区八个当家,就是有八个沈眉锦,爷爷我也一样照杀不误!”
李镖头仍有顾虑,言语上退一步道:“那我多些戒备,你且战且注意着些!”
“有数!”刘文东屈腿一跃,扶摇至空中,卯足劲儿一枪重砸在地。
枪尖嵌地,震起狂波,掀倒了不少人,刘文东看准机会坠地乘胜追击,却在空中被来历不明的一掌莫名击退,甚至几个踉跄过后,控制不住砸倒在地。
吃痛的刘文东拔出长枪举头四顾,试图找到攻击自己的人。
只是茫茫人海,又加树高枝稠,使得满腔怒意的刘文东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刘文东有些恼了,枪尖置地,大喝道:“躲在暗处算什么!来跟你爷爷过两招!”
众镖头听此一言,瞬间开始警惕,能惹得刘文东至此的,定是那八大当家之一!众镖头大多绝技傍身,所以抽出心思来警惕仍然尚可,而普通的镖师们,本就苦于应付眼前之敌,在知晓还有暗处的敌人后,不免疲于应对。
仅是一息之隔,便有十余位小厮被飞来的几个掌印击倒在地,口吐鲜血,受击而死!与此同时,面对高人出手,阎锣山的贼人瞬间士气大增,又拎起砍刀,乐意充当马前卒,似乎死灰复燃。
下一刻,又是十数个掌印穿风而至,强劲掌印自人胸前而入,又自人胸后沾满鲜血而出,直至在地上轰出一个硕大淌血的掌印。
一击过后,又是十数人殒命!
梧桐镖局一方的士气也由一开始的一鼓作气,至现在的再而衰,好在多亏了几位镖头的身先士卒,这才不至于三而竭。
刘文东怒发冲冠,却仍然未找到那隐匿在暗处之人。
周围群树遮天蔽日,阴翳土地,找到躲藏之人确是个难事,饶是刘文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找到那个人。
陈守拙见那个人一直隐匿不出,无奈转变攻击方向,横刀挥舞,一连将数根巨树连腰砍断。一时间,身边树群倾倒无数,阳光肆意普照大地。
刘文东暗暗夸赞,也学着陈守拙的方法,竭力甩出长枪,长枪宛若飞镖,数次呼啸转动后,也将周遭成片的树木横腰斩断。
然而这时,一个不起眼的掌印自树冠间趁此蓦然出击,借由风势蓄力,直指刘文东而来!
长枪并未飞回,刘文东心下一冷,见那掌印如狼似虎,穿风弄响,明显是将分散开的掌印归结到一掌的成果,中招必死!
刘文东瞳孔骤缩,恍惚间,眼前忽然闪过一片漆黑,随即便重重砸倒在地,刘文东顿感腹下剧痛,却来不及顾及,只是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看向眼前——只见一个短打衣衫的年轻镖师毅然替其抗下了一击,可却因此受击而死!
他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年轻镖师,正是早前他所嘲弄歪瓜裂枣的少年!
如今已然身死的少年嘴边得意地留着一抹笑,似乎死得其所。
同样呼啸着的长枪旋即飞至,刘文东只手接过,眼眶中热泪不尽流淌,连带握着长枪的手也同仇敌忾地攥出了滚滚鲜血,他瞋目切齿,眸可吞龙,朝着掌印的来源,不顾一切地掷出长枪,声嘶力竭地骂道:“管你是谁,老子要杀你全家!娘的去死吧!”
一旁手拎头颅的陈守拙,见长枪贯虹而出,猛地高扬手中头颅,脚尖轰然点地而上,浑厚的内力喷涌而出,牵动尘土盘旋。
陈守拙踏着空中的头颅,脚尖再点,只一脚,血肉模糊的头颅怦地化为齑粉,借着这股力,陈守拙瞬间赶在长枪飞至前落足其上,抽刀俯身欲砍。
自刘文东掷枪,再到陈守拙落足枪尖,攻势天衣无缝,反应时间绝不超两息。
见长枪穿透而来,一直寄身于树冠间的沈眉锦无可奈何的显出身形,跃入半空。
眼见沈眉锦一跃而出,陈守拙于霎那间踏着枪头扶摇而上,借势挥刀砍去。沈眉锦见势不妙,再祭一掌,掌距短促,攻势浅薄,陈守拙只一刀便斫其锋芒。
借由陈守拙挥刀抵挡的时间,沈眉锦咻然坠地,再作出掌姿态。
陈守拙无所着力,在这一刻变为了活靶子。好在刘文东捡回了朔北枪,又怒目朝着沈眉锦刺枪而去。
“沈眉锦,爷爷我日你娘的!去死吧!”
枪势宛若潮水汹涌澎湃,沈眉锦暗骂一句,不悦地收回攻势,迅速转身作抵御状。
陈守拙见此刀身纵指沈眉锦颅顶百会,直插而去。
“仅凭这点,可奈何不了我!”沈眉锦双手横推,轻松将刘文东的枪势化解,又在一瞬间向上轰出一掌,掌劲浑厚至极,实在难以想象是沈眉锦瞬发而出的招式!
陈守拙双脚踏在擎天巨掌上,反手持刀,翻涌着的内力直冲刀尖,呼吸间便轻松穿破巨掌,再竖刀尖,亲率滔天杀气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