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很长时间以来，都对早起的这件事感到恶心。

人为什么要早起呢？要说是依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未免太过时了，现在可没有黑夜啊！在城市，黑夜可是霓虹的幻影。

她见过真正的黑夜的。那是她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她呆在老家的小山里。她清楚的记得那里沉静的夜。即使山里面有着虫鸣和鸟叫，但是沉静的。而且真的是黑的，零星的灯在屋外，只不过是一团光晕了，远比不上星月的璀璨。城市则是不同的，凌晨三点，去厕所，你可以听到公寓里的邻居洗漱时干呕似的吐口水。灯光则压倒性地碾压着天上那些古老永恒的东西，这里，天是带着桔黄的灰。

所以，现在的她不愿意睡去，即使她已无事可干了。在白昼似的黑夜这么能睡去呢？还会有东西等着自己吧。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说不定等下就发生什么了，或许有人给她发信息什么的。等等吧，黑夜比白天藏着更多的秘密。

所以，她早上起来时总是呻吟，今天明天，都是无事发生的昨天罢了。太宰治说得好呀，活着时，呼吸时不免流血。1虽然燕清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来的。

燕清思考着这一切，谁能想到这思绪的起因只是她起床时想毁灭自己的烦闷呢？人的尺度是不一样的，厌清或许真的比旁人获得了千百倍的痛苦吧。因为正当她经历伤痛时，她想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和未来。

“陈燕清，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讲台上，年轻的老师突然叫了燕清的名字。随即班上响起低低的笑声。

燕清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所有的目光看向了她，钉着她。她有些发抖，试图认清黑板上重影的题目：

……求……的值……

热汗濡湿了燕清掌心的纹路，她突然羞愧难当。

题目愈发模糊了，老师的身影也一并模糊了看不清她的表情是悲怜还是不屑，但不论哪个，燕清都不想要。

她闭眼又睁眼，世界又变得清明起来，但她仍是沉默。

“噗嗤。”无法辩别方位的气声传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燕清，去后面站着。”

她好想一个人静静啊。

鬼使神差地，燕清忽然往远处看向那个少女。她昏昏欲睡的，头低着，应该是趴在叠高的书上了。但是，老师没叫她，因为她不像厌清，少女成绩十分优秀。

是啊，她和我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