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月谷出来时,已快要天亮了。
陶李婉言拒绝了涂山娘娘的留宿,在狐女有几分幽怨的目光中,手捧着扶摇山神官印还有委任文牒,还有涂山娘娘为他包好的一大块儿桂花糕,朝着慈济观的方向走去。
许是因为正式踏入了仙籍,位列仙班,他自感同这扶摇山多了几缕源自灵魂的联系。
扶摇山隶属于泰蒙山脉中的一座小山,临着黄海。
平日里扶摇山神是听从‘泰蒙山脉’泰山府君东岳正神,除了负责管理山中人妖之外,还要履行监察鬼神的职责。
听着倒是唬人。
不过陶李同涂山娘娘聊了不少,她也嘱咐他监察鬼神这种事倒是不必亲力亲为,仙官同神官还是有不小区别的,倘若有鬼神在山中闹事,只需奏请山下镇中的城隍就可,不必冒险。
而这其中就涉及到了此世仙神的区别。
仙在上,神在下。
用通俗的语句来讲,神一般是逝者生平在人间有了不小的声望,故被追封为‘神官’,守护一方平安。
神道的力量来源于权柄,与司职,信仰息息相关,故神职明且精。
而陶李这‘扶摇山神庙祝’是从道院所考上,被仙庭封敕为‘仙官’。
道院的学生有很多,却只有一少部分入了仙籍,这和蓝星的大学倒是没什么区别,所以陶李虽也是官,但仙道贵在逍遥,仙道源于自身,不假外求,所以仙不被司职约束,故仙职广而玄。
——除却这九品山神庙祝的官衔外,陶李自身的道行也有九品。
仙道九品,下三品炼精化气,修炼法力真炁,虽然也称仙,可以长寿不能长生,还有一点最让陶李恼火的是,并不能飞。
虽然身体机能提高了不知多少,但并不能缩短从心月谷走到慈济观中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陶李再次回到了慈济观。
这时天色已经微朦,替幽竹曲径注得一帘光,风已不再肆虐,还下起了淅沥春雨。
慈济观外有鸟鸣轻清正悠远,周围皆是静悄悄的一片恬静安详。
姨娘为陶李留了门,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床榻上铺着将将换洗的软褥,姨娘正蜷缩在被褥上,一头发被发簪别着并未散落。
她早已经睡着了,手中还捏着一条编织了一小半的披巾。
银勾针在一盏油灯的照映下明晃晃的,不断地晃着姨娘的睡颜。
倒是姨娘的针线活计实在不敢令人恭维,织的歪歪扭扭的,很难想象最终会织出来个什么东西来......
或许是女人等了陶李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一边织着围巾,不免有些神思倦怠打起了瞌睡。
只是姨娘这睡姿着实有几分邋遢,身子歪歪的半卧着,许是因为过于疲惫了,小片细腻的白皙不经意间从道裙的领处露了些许......
那件浣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裙挡住了圆润的臀线,玉腿匀称毫无瑕玼散发着盈泽的光芒。
小腿宛若一截玉藕饱满而结实,白皙的肌肤在烛火萦绕下浅淡着迷人的光泽。
足细且嫩隐映出了几条青筋,拇趾饱满匀称,其余四趾则是依次渐短,蒙着透明的袜丝,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浅粉色的足跟宛若熟透的苹果,从侧面看形成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
见姨娘睡得香,陶李的目光中便是浅露出了几分温柔,蹑手蹑脚的蹲下身子来,握着姨娘的小脚欲将她抱起,给她换一个睡的舒服姿势。
山中阴寒又下了雨,姨娘睡得熟又没盖被子,正值料峭春寒免得着凉。
只是,陶李的大手刚刚握住她的脚踝时,虞锦素的黛眉便是轻蹙,许是因为身边的气息很是熟悉,眉便又很快地舒展了来,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瞧见来人是陶李,便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道:
“五斤?怎么才回来?”
陶李一边将姨娘的身子放平,一边温和的回道:
“同狐姨聊了些家常,不觉间就忘了时间。”
说着,他便是拉起了被子轻轻盖在了女人的身上。
几个惹人厌烦的蚊子不停的在耳畔处‘嗡嗡’叫着,想来是一下阴雨,瞧着屋内点着油灯就一股脑地绕了过来。
陶李走到木板窗前,摘下了支着窗扉的木棍,关上了窗子,免得窗外的雨丝潲进屋内,一边驱赶着屋内蚊子:
“姨娘一直在这儿等我吗?”
许是因为陶李动作很轻柔,又或许是虞锦素已经清醒了过来,瞧着照顾自己的陶李忙碌拍打着蚊子的模样,唇瓣微微抿了抿,心中则是思潮起伏:
‘这孩子真的是大了,会照顾人了。’
不觉一丝羞意上颊两腮,被这房间的灯火一映愈显得娇艳无俦。
她的手捏着被褥的一角,从被褥中探出脑袋:
“嗯,事情都办完了?”
“对,狐姨说扶摇山的山神不知道去哪玩了,官印就放在她那儿,直接就给我了。”
“山神跑了?这也太儿戏了,不负责任!”
虞锦素撅着嘴,颇有些愤愤。
“谁说不是呢?”
陶李一边附和道,一边关上了最后一扇木板窗。
随后他将委任文牒和官印小心的放在行囊中,又在屋中翻找了一会儿,问道:
“姨娘,蚊香在哪儿?”
虞锦素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后,就有些尴尬地开口:
“可能是用光了,姨娘又懒得去弄......”
陶李有些无奈,不过这也是姨娘的一贯作风,早就习惯了。
好在过些时日便是端午,寻些浮萍阴干了,再去山下的镇子买些雄黄作纸缠香。
虞锦素的身子朝着小床里面靠了靠,空出了约摸一人的位置拍了拍,柔声道:
“累坏了吧,睡一会儿。”
陶李有些尴尬,慈济观就这么一张小床,还没去道院之前自己年岁不大,一直都是同姨娘挤在一个被窝睡的。
如今快到了及冠的年纪,这么睡就有些不好了:
“不了姨娘,刚才去狐姨那儿打过瞌睡了,现在天亮就不困了。”
“在涂山娘娘那儿睡过了?”
虞锦素敏锐的捉住了陶李话语中的字眼,一双眼眸就有几分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陶李:
“你不是说和涂山娘娘聊家常了吗?哪有功夫瞌睡?”
“我到心月谷的时候,狐姨在忙,我就趁着等她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哼,那女人也不说欢迎欢迎,就把你晾在那儿。”
“没姨娘说的那样,狐姨照顾我不少。”
虞锦素自床榻上坐了起来,转脸朝着陶李觑去,随后抱着被褥哼唧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向着她说话?”
陶李坐在椅子上,听得姨娘小孩子气的话,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有心从中调解一下两个女人的‘恩怨’,就从行囊中摸出了那一大块儿桂花糕放在了矮案上,胡编了起来:
“姨娘你看,狐姨知道你爱吃桂花糕给你带的,还特意嘱咐我说,您大人有大量过去的鸡毛蒜皮小事就让它过去吧......人家可是先服软了。”
“真的?”
虞锦素接过桂花糕,一脸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