笊篱街,鸣虫轩。
鸡哥卧在在柜台上,面前摆着一盘九转大肠。
张鲤胳膊肘儿拄着台面,正在嗑瓜子。
“你是说原本结茧的玉金刚?”
“咯咯……”
“那玉金刚呢?”张鲤左右瞧瞧,小声嘀咕道:“是不是被她给消化了?”
“咯咯……”
“没有?那玉金刚呢?”
“咯咯……”
“鸡哥,你说她会不会生出个蚕宝宝……”
鸡哥的脖子不动了,喙里啄着的大肠直往下滴答油。
“鸡哥你说话啊。”
鸡哥向张鲤投来关爱傻子的眼神,滋溜一下把大肠吸了进去。
“好安静。”
整个鸣虫轩的蝈蝈、蛐蛐、各种花鸟虫鱼忽然全都不叫了。
张鲤感觉后脖颈子有点痒。
一回头,看见了她。
素羽雪肌,蓝色的嘴唇微微张着,咬着一颗葡萄。
她的下身还是透明的,只显出上半身来。
两人离得很近,头上的羽毛垂下来,扫在张鲤的鼻尖上,痒痒的。
她脸上大大的眼睛闪动着,正在看着屋里的某个角落。
胸前是一对眼睛形状的图案,就像蝴蝶翅膀上的斑点,流动变幻,仿佛也有视力,此刻在看着张鲤。
她一挥手,角落里的茧子便显了形。
张鲤过去看时,见茧子里面还有一团白肉,正轻轻颤动着。
“这团肉肉的东西就是玉金刚?”
鸡哥点点头。
“怎么看着还是个蛹,不应该破茧成蛾吗?”
有一点张鲤说得很对,她的确消化了一些东西。
玉金刚为结茧所储存的灵与肉,全部都成了她重生的养料。
她一苏醒就先后吸干了两人。
于是张鲤有了一个危险的推测:或许,她就是通过掠夺他人生命精华来生存的,一只会吸血的白蝴蝶。
美丽而危险。
“巧了,我也是个杀人夺寿的反派。”张鲤心中暗想,“都是一路货色。”
她似乎不愿张鲤过多打扰茧子里的蛹宝宝,轻轻抹平开口,手一挥,茧子重新变得透明。
“又多出个蛹宝宝,过几天方便还要来当伙计,小小的铺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张鲤道:“后院不够住了呀。”
鸡哥:“咯咯咯……”
“好,我去买书给她看。”
“咯咯。”
“好,我去买东西给她吃。”
“咯咯。”
“好,我去买衣服给她穿。”
“咯咯。”
……
她和蛹宝宝便在铺子里住了下来,静夜司的人来照过几回,全然发现不了她。
她不认识许多东西,不认识馄饨,不认识果脯,不认识里脊,她太古老了,甚至不认识天空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