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示意徒弟代自己饮酒,并嘱咐酒后,再取一些车前子煮水服用。
不胜酒力的大哥楚润,没吃几口菜,便趴桌打起了盹。康先生业已告辞。
楚爹背起醉倒的大儿,腰一后挺,身子一扬,似是想背的更稳当些。
“哎呦!”楚爹不知是否闪到了腰,眉头突然一锁,又把儿子给放下了。
“喂。”楚爹打断了,还在闷声夹菜的楚泽,示意他搭把手。
两人左右夹着老大,把人放回房间榻上。
“我哥这什么酒量?”
楚爹依旧眉关紧锁,却是答非所问,“也许是时候,给你哥说门亲事了。”
楚爹扯过被子一角,盖在大儿的下腹,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屋内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老爹似乎还打了盆水,捯饬了一下,一溜烟就出门了。
楚泽正端详着已睡稳的老哥,见其满面通红,胸口起伏急促。
老哥倒不失为美男子一枚,总穿白袍又仙气飘飘,古代书生的风采大概不过如此吧。
至于自己,五大三粗的样子,楚泽又低头看了看沾满泥灰的鞋子,说是十八,倒也跟四五十岁的老爹没什么分别……
“咚、咚、咚。”外堂传来了敲门声,好像有一丝人语,却又含糊,听不淸在说什么。
楚泽掀开门板,夜色中,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说是来抓药。
“抓药?这……”楚泽挠了挠头,咱家药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
“可有药方?”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字迹工整的单子,深得楚泽之心。
大哥和康先生开的方子,从来都是龙飞凤舞,抓药时拿去请教老爹,总是被骂个狗血淋头。
“甘草……三钱”、“葛根……四钱”、“勾吻……一两”、“桂枝……一钱”
楚泽口中念着,拿着油灯上下摸索着药柜。小称使得还不算熟练,称称差不多也就算了,又胡乱包好了药,递给姑娘。
没有老爹和康先生坐镇,楚泽根本说不上价。
回想起前世电视剧里,动不动吃面甩下二两银子的场面,也想象征性地要个一两。
“什么?打劫啊!”姑娘本来闪躲着的眼神,突然怒视着楚泽。
“一副醒酒汤药,要这么贵吗?”姑娘嗔怒着,从怀里掏出丝绣荷包,“到底多少钱,好好说。”
楚泽又挠了挠头,心里默默记下了,明日去酒馆时,该请教一下物价问题了。
“醒酒汤吗?我这有现成的,送一壶给你罢?”楚泽想起了柜头,老哥时不时逼自己喝下的汤药。
“不要不要。”
姑娘似乎对楚泽非常嫌弃,随手从荷包中掏出几十个铜板,“就这些了,爱要不要吧。”
说着,便要离去。楚泽也没有阻拦。
既然买卖双方都说不上价,楚泽作为医药之家的傻儿子,医者仁心,差不也就多得了。
目送姑娘走进巷子,只听着响起车轱辘的吱呀声,楚泽又起了门板。
再去看了一眼熟睡的大哥,便回到院子另一头自己的房间,思考人生去了。
……
又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天已经几乎大亮了。
楚泽打着哈欠掀开门板,是早早来上班打卡的康先生。
“你爹呢?”康先生见来人是最懒的楚泽,一脸诧异。
“平日这个时候,你爹早已打开店门,在堂里坐着喝茶了。”
“爹?……爹!”楚泽朝着院内大喊,却未听得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