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龚蒙错愕失声。
不仅仅是他,站身在行宫殿前的沈展能、许真瑞、谢伯袈等人也都不禁讶异惊叫。
“怎么会……”
但他们很快警觉,又迅速闭紧了嘴巴,只有内心之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龚蒙这一刀,绝技不凡,他们自然可以接下,却也决不能这般轻描淡写,令斩出的刀锋就这般凭空消失。
看来这位只有五气圆满境的行台大人,实力决不能以常理论断,怪不得自称道祖大弟子的杨子居会亲自前来道贺,看来此人已是得了道家一脉最为精妙高深的传承。
“这不可能!”
龚蒙发出嘶吼,再斩一刀。
他的吼声,令众多陷于呆滞、茫然之中的看客清醒,也清晰的看到,一道刀光再次落向青衫,可越是接近一袭青衫,刀光便越发暗淡,直至消失,也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王泽也终于动了,他抬起手臂,掐出剑诀,轻轻指向龚蒙,一道剑气赫然祭出,瞬间凝为实质,金光闪耀,大如梁柱,顿时抵在龚蒙滚动的喉结之上。
龚蒙张大了嘴巴,眼神空洞,先前的坚毅全然不见。
“你报师仇,我可以理解,所以不杀你!”
王泽朗声说道:“但除了报仇,你更当明辨是非,你以为我督辖司不知你灵火殿麾下兹养着三路邪道鬼修吗?”
此言一出,响起一片愕然之声。
更有不知多少人,背脊之上渗出了冷汗。
原来许多事情,督辖司早已查清,只是没有追究而已。
王泽又道:“济隆上人暗通英崇洲所谓神使,不仅扶植着三路邪道鬼修,还勾结骁悍关外妖族,所谋之事乃是有朝一日,妖族破关吞并寞雪洲,灵火殿挟妖自重,做一隅之主……我不是没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只可惜,他不懂珍惜!”
袍袖一挥,凝为实质的巨剑消失不见,唯有剑意弥散四周,依旧浓郁。
“没有覆灭你灵火殿,已是我督辖司网开一面,希望你们能有所悔过,专注于抗击妖族侵袭之事,将功补过!”
王泽最后说道:“你可以走了!希望以后,在骁悍关外与妖族厮杀时,你也能这般坚毅勇敢!”
“行台大人,不能放他走!”
有声音呼喊一句,引起诸多支持回响。
王泽却笑道:“形势黯然,总有人会为了求存而走错路,但大家终究都是寞雪洲方外修士,往事不可追,未来却可期!桫椤洲佛家有言,回头是岸,我督辖司会救一切可救之人!”
“行台大人,我们愿誓死追随于你,杀入荒寒,大斩妖敌!”
“誓死追随!”
无尽的呼喊之声绵延不绝,响彻天地,王泽却淡然处之。
月神齐诗格看着眼前一袭青衫,不禁露出满眼的欣赏,文庙圣人公孝良一副肃穆的面容也泛起一抹笑意,不断捋动着颚下胡须。
“我……真的可以走吗?”
龚蒙觉得自己在这位年轻的行台大人面前,竟是如此渺小,连说话都不敢再大声张扬。
王泽冲他一笑,轻轻甩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龚蒙紧咬牙关,伏身一拜,御风而去。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身影,王泽暗道一声,其实我还当谢你才是,若不是你突来问剑,我一时竟还想不出这样一个斩杀大妖籍破的绝好理由!
“诸位,你们觉得,我这新任行台大人若问剑于大妖籍破,他是否敢领剑呢?”
突然,王泽朗声而言,每一个字都清晰灌入人们耳中。
热烈的喧嚣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什么?行台大人要问剑大妖籍破?那可是八境元婴大妖啊!”
终于有个声音打破寂静,发出疑问。
此际,围观的诸多修士,绝大部分对这位新任行台大人感观都不错,也很是支持,可问剑大妖籍破的壮举,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昧着良心,依旧对他充满信心。
差距太大了,八境元婴和五境圆满,三境之差,天渊之别,简直就是送死!
狄安夏微微皱起眉头,暗道一声,“看来他想要亲手斩杀籍破的执念还是无法消除。”
曲凤蕾觉得此事万万不可,正欲开口劝阻,却被沃依一把拽住,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展能、裴恳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异之色,仿佛都在说,行台大人这是疯了吧!
只有文庙圣人公孝良,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意外流露,还显现出一丝欣慰喜色。
“不行!”
齐诗格瞪大一双迷人的眼眸,不再犹疑,直接当众阻止,“你身为督辖司行台,关系着骁悍关抗击妖族侵袭的大局,决不能做这种白白送死的事情!”
王泽淡然一笑,望向飘身在半天之中的莫苛,“莫兄啊,你说我会死吗?”
莫苛不带丝毫情绪,“上午你已问过问题,一天之内我不回答第二个。”
王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环视四周,看到大家脸上全是惊骇之色,显然都对他毫无信心,最后他目光落向公孝良,似乎察觉到一丝希望。
“公老圣人,你觉得呢?”
公孝良抚动胡须,沉声道:“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即便身死道消,亦是天下人族典范!老朽对行台大人这种至死不渝的猛志,甚是敬仰!”
“至死不渝的猛志?”王泽苦笑起来,“公老圣人也觉得我若问剑籍破,也是必死无疑喽?”
公孝良道:“慷慨赴义,死得其所,定会激励无数后辈,将犯境妖族,彻底驱赶出去!”
王泽有些尴尬,用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道:“看来倒也很有意义,所以本行台决定了!”
“七日后,骁悍关外千丈丘,我要问剑大妖籍破!他若不敢领剑,就到城外向本行台磕头认输!”
“你们将消息传扬出去,最好能让那边的妖族,悉数知晓!”
话落,他朝众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旋即走进行宫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