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兴二十四年。
定国以“武兴”纪年的最后一年。
七月,邹颙驾崩,年五十九。
太子邹嵘灵前继位,传喻各地。
即位后邹嵘做的第一件事,是为他曾经的东宫侍官薛铭御讨回一个名分,追赠薛铭御为尚书令、太子太师。
第二件事,是下诏召回远在惫州的祁尚卿,起复右尚书令。
……
八月。惫州。获县。三草居。
祁尚卿早晨起来,下了一夜的雨刚刚停下。
推开屋门,眼见面前整个庭院又变成了一片泥泽。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两天一小雨,三天一大雨。遇到夜里,一下就是整夜。
视线移向院子里的葡萄藤架,眼前景象令他一惊。
葡萄藤架竟然塌了,葡萄藤的果叶散了一地。
祁尚卿忙走近查看。
想来应该是葡萄藤架遭受了许多次暴雨的“摧残”,终于在昨夜被彻底“摧毁”。
已经成熟的葡萄因为没来得及摘下,落在地上,与泥土混成了一体。
这时祁尚卿的身后传来郑昔的声音:“这葡萄怎么架子就塌了?!真是可惜了葡萄果子了!”
祁尚卿告诉她:“这架子是被雨淋垮的。”
郑昔“埋怨”道:“也少不了你的责任!”
祁尚卿:“我的什么责任?”
郑昔:“这段时间接连下雨,早就跟你说了,把熟了的葡萄摘下来,免得架子承受不住。你不听,这下可好,架子终于塌了!葡萄果子都摔坏了!”
祁尚卿:“我这不也是担心葡萄摘太多了又吃不完,放着就坏了嘛!”
郑昔:“那你看现在,不知道摔坏了多少。”
祁尚卿:“我这不正在看嘛。”
郑昔:“我来捡果子,你把这架子重新搭起来。”
祁尚卿:“行。”
郑昔去拿竹篮子,打算把摔掉串的颗颗葡萄捡起来。
……
祁尚卿一直忙到中午才把他的葡萄藤架重新撘了起来。他担心之后又出现这个情况,打算过几天再给葡萄藤架加加固。
中午的时候难得出了太阳。阳光快把三草居的庭院的积水晒干了。水干了以后,庭院的地面露出了大大小小的坑洼。
庭院的地面经过数年降雨,早已被“摧残”得“面目全非”。
郑昔看祁尚卿忙完了,说笑道:“你什么时候把这院子平整了?你看这地上大大小小的坑……”
“行。”祁尚卿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到了。咱们都来这么久了,这院子还也该平整了。”
郑昔提醒他:“都来八年了!”
祁尚卿听了,突然心里涌出愧疚。没想到都这个年纪了,还让妻子跟着自己漂泊异乡。
“我对不住你,连累你在这个年纪还跟着我漂泊异乡。”他愧歉地说道。
郑昔却不同意:“你说咱们都来这里八年了,这哪里还是异乡哩?这不也是咱们的家乡吗?这怎么能算是漂泊呢?”
“你说得对。”祁尚卿转口一笑。
郑昔:“午饭已经做好了,吃饭了吧。”
“行。”
……
午饭过后,祁尚卿又来到院子里,查看了一转,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都住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应该在院子里再种棵树,等他跟郑昔再上些岁数的时候,正好树也长高了,夏天就能坐在树下乘凉。
他把郑昔喊到院子里,问郑昔:把树种在哪里合适?种颗什么树合适?
郑昔笑他,怎么就盯着这个院子不放了。
……
下午。郑昔出门去买琐碎。
祁尚卿又有了一个想法,再在这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闲来又能赏花,又能纳凉,实在惬意。
他又在院子里转来看去,想选一处栽花的地点。